卿伶覺得故妄這個人真的很矛盾, 在一些小事上可以說是錙銖必較,但有時候卻又懷著讓人看不懂的惡趣味。
比如現在,他低沉的笑聲入耳,是毫不掩飾的愉悅, 故意應了那兩個人也是他那點奇奇怪怪的惡趣味。
對上他眼底的笑意, 卿伶總有種錯覺, 他很喜歡這種全世界都知道他的愛意的感覺, 不加掩飾, 也不會掩飾。
也對,卿伶從沒有見過故妄會去掩飾什麼,做什麼都是坦坦蕩蕩的,包括他要做什麼壞事的時候。
但她也喜歡這一點, 就比如她喜歡這種被熱烈愛著的感覺。
這麼想著,卿伶彎起了眉眼,淺淺笑問:“不知道, 有多深?”
小鬼主笑起來真的能笑到人心裡去,眼裡都是細碎的光, 故妄稀罕得不行。
“沒有定數。”故妄說, “不過你能感受到的,不及十分之一。”
卿伶微愣。
但故妄已經直起身子, 輕輕帶了一下她的手臂:“走吧。”
“感受到的不及十分之一,但我已經要被酸死了。”小金淵忍不住吐槽,他甩開卿伶的手自己往前走,“你們能不能顧及一下我的感受。”
卿伶失笑跟上去:“抱歉。”
“彆抱歉了。”小金淵輕哼, “反正這幾日我不要跟你們在一處。”
聽到這話,故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故作驚訝:“原來你在?”
小金淵臉都氣紅了。
“故妄,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故妄取了一顆佛珠出來,扔在他懷裡,淡淡睨他一眼,“太矮了,沒什麼存在感。”
小金淵接住佛珠,一怒之下就要變成原型,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比一比誰高。
卿伶手快將他按住:“好了好了,彆生氣。”
故妄的嘴,真要跟他作對起來,討不得什麼好處,小金淵是記吃不記打,在故妄這裡吃了多少虧都不知道。
她問:“你要去哪裡?”
小金淵:“南楚門是醫修世家,遊年節自然會有很多珍的靈草靈藥,昨日宋端說可以帶我去看一看。”
之前在淮城時宋端就把小金淵接過去一次,比起故妄來說,人家都是把小金淵當成神木供起來的。
既然小金淵想要同宋端去玩,那也好。
卿伶看了眼故妄,他似乎對小金淵要去哪裡一點都不感興趣,卻第一時間把佛珠扔給了小金淵。
這佛珠,是可以隨時找到對方位置的,甚至,有可能還能偷聽到彆人的對話,她之前就是在這兒栽了跟頭。
自從她之前被故妄軟禁,將佛珠留在魔城後,她身上再沒有過故妄留下來的佛珠了,回來後故妄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他如今不怕自己再一次消失他找不到了嗎?
故妄這時候還似笑非笑地捏了一下小金淵的臉:“收好,弄丟了就把你的樹杈全折斷。”
小金淵臉都被他捏變形了,嘰嘰喳喳拍開故妄的手:“誰稀罕你的破珠子。”
雖是這麼說,卻還是把佛珠收好了,自己背著手老氣橫秋地走在前頭。
卿伶慢慢走著,轉頭看了眼閒逛似的故妄:“為什麼現在不給我佛珠了呢?”
她一向是有問題就會問明白的性格,悶在心裡想半天沒有思路,不如直接去問這個問題的主人,省的自己胡思亂想。
故妄勾了了唇:“想要?”
說是想要其實也不對,但故妄曾經說過,他從來沒有將佛珠留在誰那裡過,所以這對於卿伶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卿伶:“你不是說,佛珠除了我這裡,也從沒留給任何人過嗎?”
故妄愣了一下,而後笑出聲來,他側頭看著卿伶認真的模樣,沒忍住揉了一把她的頭:“所以阿伶現在是在吃那小木頭的味兒嗎?”
原來這叫做吃味兒?
卿伶抿了下唇,半知半解:“那或許是。”
“不用佛珠。”故妄斂了些笑意,走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發,“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不會讓你離開了。”
卿伶微怔。
故妄又低聲道:“阿伶,我答應你出來,並不是真的為了要看這個世界。”
“而是陪你去看。”
“你要做的,我都答應你。”
卿伶彆開了頭,躲開了他的視線,心裡砰砰地跳著,像是一點都沒有規矩似的,讓她覺得好新奇。
故妄抬起她的一隻手,指著她指尖上的儲物戒,笑道:“不過,當初被你放下的那顆佛珠本就是你的,早就物歸原主了。”
卿伶微微睜大眼睛,在儲物戒的角落裡,看到了那顆不知什麼時候被放進去的佛珠,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因為故妄一直都與她在一起,她也從沒發現過。
她問:“什麼時候?”
故妄:“你回來那天。”
她睡著後,確定了這個人是真的,故妄恨不得將她再一次囚禁起來,但終歸還是放棄了。
並將那顆被她留在魔城的佛珠再一次放了鬼仆,他不會允許她再一次離開。
良久,卿伶的心跳都沒有平和下來的跡象,她莞爾:“故妄,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喜歡你一點了。”
“不夠。”故妄緩緩說,“還不夠。”
他一字一頓:“阿伶,我要你愛我,非我不可。”
非他不可…
卿伶有些出神,她真的能夠非故妄不可嗎?
將小金淵送到宋端那裡時,宋端正在見其他仙門來客,卿伶無意打擾,正準備離開,卻忽的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就連故妄原本閒散的姿態都變了。
是書壹。
卿伶心底一驚,一時都忘了要離開。
這時,故妄輕輕將她的肩膀掰了過去,以一種強硬的姿態將她整個人都給半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