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化妝師們有時候也能從聊天內容中得益,熟知各種熱點新聞。
當黎覺予進去,接手某個預約客戶的時候,就聽到她們似乎在談論京阪某個深院秘辛,什麼少爺女仆的故事,正對此事辯論得相當激烈。
“我覺得這個故事就是在挑戰舊貴族權威,如果讓這家老爺知道,培養出來的帝大兒子,愛上了一個卑微的女傭,怕不是得讓女傭剃發出家了…”
“這女傭腦子可清醒的很。她知道自己所處階層卑微,於是卯足勁努力改變現狀,為此,連珍貴的愛情都能當作籌碼。”
“確實,我看多“女子為愛剃發入寺,出走,因為男人要死要活”的故事了,偶然出現這麼個男子被女子騙,被玩弄感情的,屬實少見…”
莫名的,黎覺予總覺得這個故事有點耳熟。
她借著拿粉撲的動作,好奇地多問了一嘴:“這是哪個貴族的八卦呀?簡直聞所未聞欸…”
“哈哈哈這可不是八卦。”貴婦們捂嘴一笑。
如果黎覺予還穿著那套卑微的深藍色製服,恐怕根本得不到貴婦的回應和大利。可這是純白製服,沒有人會想得罪流行的趨向,三越百貨的高層。
“我們在說本月《青靴》首頁上的一篇,講的就是少爺女仆間的愛情,階級碰撞的。”
說完後,貴婦還將手中的雜誌遞過來。
不同於現代精致的成品雜誌,《青靴》的粗糙手感刮出了黎覺予一手緊張的冷汗。
她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就是熟悉的文字,熟悉的人名(金手指嚴謹,寫時特意將幻境中全部人名化去),還有熟悉的劇情。
是她的故事!
是她的稿子!
黎覺予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了。
她現在的心情就好像躺在涼氣逼人的大荒野裡,天上忽然掉了床棉被一樣。黎覺予慌張地放下雜誌,打了聲招呼後就往百貨店街上,東京橋方向衝。
她現在已經是副部長了,偶爾外出根本不會被攔。
黎覺予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路邊書攤旁,店長看她的製服還以為是來買報紙的,說了句:“今天的報紙,要下午才會到呢。”
“我不是來買報紙的。”黎覺予環顧一圈,發現沒有《青靴》後著急詢問:“請問這裡還有《青靴》雜誌嗎?”
“今天怎麼大家都買這本?”
書店老板困倦地深抽一口煙,說:“沒有了,沒有了。這本上午的時候就賣完了。”
“你也是衝著少爺女傭的故事來的吧?今天客人們都在問,聽說是很有意思…”
書店老板的話,就是今早東京的現狀——《青靴》出了一篇以女性視角撰寫的寫實筆法文章,劇情跌宕起伏又極具戲劇性,再加上少爺和女傭的配對簡直聞所未聞。
所以從早上開始,凡是購買了《青靴》的客人,都如同化妝室的貴婦一般,積極同身邊人安利著這個故事,安利這期雜誌。
在人們口口相傳中,僅過去一個早上,一月刊《青靴》就售空了。
得知這個消息後,黎覺予簡直不敢相信,她總覺得事情進展有些太快了,太幸福了,以至於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於是一切的問題又回到了最初的啟發點——文豪有多賺錢,有多快賺錢?
一章二十字的短詩五分錢。
分章化段,物語式的長篇故事,一期十塊錢。
而且這隻是雜誌每期刊登所給到的價格,還不算後續成書出版的費用及銷量分成…彆的先不說,單憑這不用等月底,隨期結算的稿費,都足夠讓黎覺予興奮難抑了。
這是錢嗎!這可是搬出麵兒鎮的資金啊!
被十塊錢砸得神情恍惚的黎覺予,提著輕快步伐往回走,在門口時卻被接待小姐叫住了:“剛剛青靴女士來找你了,沒找到你所以留了個地址。”
淺青色的名牌被遞了過來。
黎覺予看著上頭印著的陌生地址,滿心滿念隻有一個想法:不上班了,一走了之算了。
隔壁不知誰家的仆從,正拿著清單詢問接待小姐:“留聲機和西洋唱片在第幾層。”
“你好在第五層…”
一不小心,兩人對話傳到興奮的黎覺予耳朵裡,她心想:如果搬家後還有餘錢,一定要買一台留聲機,還有現在最流行的歌劇…
大廳角落,同樣純白色製服的部長正冷眼看著此處。
那張青色名片,點亮了她靈光乍現的表情。部長懷揣著打探的**,問隔壁從早上開始就鬱鬱寡歡的包子頭,“你知道,青靴找黎覺予要乾什麼嗎?”
說起青靴和黎覺予的關係,包子頭就覺得煩躁,不想說話。
可她不敢無視部長的問話,隻得打個馬虎眼說:“我不知道,客人和化妝師的關係吧?”
“化妝師去客人家中,可是接私活啊。”
部長本來想提點一下包子頭,但奇怪的是包子頭全無反應。
急於打壓新副部長的她,難得競爭欲爆表地主動起來,拉過路過的經理說:“新副部長黎覺予,似乎和客人關係匪淺。”
“前段時間,不是經常出現職員私通客戶,售賣商品的事情嗎?”
“我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