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塚歌劇學院。
無論是二十一世紀還是大正創立之初, 都是少女們的夢。
和現代分為“花、月、雪、星、宙”五組不同,創立初的寶塚,隻有舞之花組和戲之月組, 遠遠不及現代芭蕾、聲樂起頭並行的歌劇團。1
但這個時期的寶塚,卻是黎覺予這個新手最需要的學習。
不然, 放到現代, 讓她突襲芭蕾再參加入學測驗2,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承載黎覺予的福特車往兵庫縣越走越遠,最終停靠在兩棟尖頂小洋房前。司機轉過頭說:“寶塚歌劇學院的校舍到了, 完成一周的學習後, 我會再來接你。”
“好。”黎覺予回複,卻沒有沒有下車。
出於一貫的謹慎, 她先是坐在後座, 通過沒有玻璃遮擋的車窗觀察外麵情況。
黎覺予他們出發的早, 到達學校的時候正好是上學的時候, 來來往往身穿洋服的少女們,對著她和福特車指指點點,驚歎地瞪大眼睛。畢竟這裡不是東京,福特公司也沒進駐日本,細數整個大阪, 恐怕隻有物部家擁有第一輛福特車。
可這不是重點,最讓她在意的,是這些女生中不好惹的部分。
就如同書房懸掛短詩所說那樣,物部家在大阪完全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這代表著:幾乎所有在寶塚上學的大阪貴族小孩, 都認識物部將司這個擁有山擁有海的獨生子…還有他的車。
車來了, 下來的卻不是物部將司, 而是個漂亮卻穿著樸素的女孩…彆說外頭這些小姐了,就是黎覺予本人看到了,都會懷疑這裡頭有貓膩。
觀察完畢,哢嚓門開一聲響。
黎覺予剛一個腳踏在地上,就聽到幾聲嚴厲質問。
“你怎麼會坐著物部少爺的車過來,你和他是什麼關係?”說話的人,光看外表,就知道是個驕縱大小姐,穿著堪比舞台的鮮豔洋服,雙目惡狠狠地緊盯她。
“你好,我叫黎,得到物部家族的認可,特地前往寶塚學習歌唱。”
麵對挑釁,黎覺予禮貌回複,像是聽不出對方的惡意一樣。
至於她為什麼不直接說是物部家女傭嘛…黎覺予自認自己對職業沒有任何歧視,但是在大小姐麵前承認自己是女傭,怎麼想都覺得怪不爽的。
還不如虛晃一招,讓大小姐覺得自己身份不一般。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後,大小姐麵上立刻糾結起來,微斂雙眸像是通過眼神打探對方身份一樣,好半天憋出了句:“所以你跟物部少爺沒有關係,對嘛?”
“我隻是遵從物部夫人的指示前來學習。”
廢話文學,淋漓儘致。
聞言,身處二十世紀又少接觸外人的高門小姐,難得地露出一絲迷茫表情,就像在說:怎麼感覺對方說了跟沒說一樣。
但這不是重點。
大小姐沒聽懂,卻不妨礙她擺出小姐架子,警告地說:“哼,我可告訴你,我家和物部是世交,等物部少爺畢業了,我們要結婚的。”
“勸你不要肖想物部少爺…”
“還有還有,我叫中西森,你這個時候來學校,是打算插班到後期嗎?”
不得不說,年紀小的女生就是多變。明明剛剛還因為一個男人爭風吃醋,確定對方並無威脅後,又瞬間變回小女孩模樣…
自覺是黎覺予保持微笑,沒把她說“要和物部將司結婚”的話當一回事。
畢竟中西叫的是物部少爺,而不是將司啊…
再加上…自從上次書房相見,黎覺予對欺騙物部將司的事,感到隱隱不安。如果中西森真能跟物部將司結婚,恐怕對他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欸,你在想什麼呢?我叫你好幾遍了你都沒反應。”
中西森的聲音把黎覺予的思緒喚醒。
她連忙回過神追問:“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說,你插班到後期,肯定會被那幫學姐們…噢噢那些人出現了,你不要跟她們對視。”
中西森說著說著,忽然像是看到什麼,瘋狂拽黎覺予的袖子,警告她不要和對麵人對視。可黎覺予回避不及,還是看到了。
她看到樓梯口走下來幾個年紀稍大的女孩,端著一副目無旁人的冷漠表情。
“這些是從東京函館出身的小姐。”中西森悄悄解釋。
聽到函館這兩個字,黎覺予便懂得這些人的高傲之處了。
函館,就是東京白百合高校的縮寫名稱,是一間法國人創立,專供名媛上學的貴族學校,女子名門學校禦三家之一。
這樣的貴族女孩,即使不來寶塚,在東京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再和中西森所說的學姐針對、後期插班等話相聯係,黎覺予瞬間明白——自己想在寶塚安生待下去,困難點不在物部家又或是物部將司,而在於同期的威脅。
想要進入寶塚歌劇團的歌劇學院學生,需要符合兩個條件:一是她必須要是後期學生,二是她必須以後期生的身份參加校園祭,並在上麵得到劇團經理人的第一指名3。
而這個校園祭,就是後期生們爭奪位置的戰場。
意思就是:黎覺予這個插班生,可能會擠掉某個後期生進入歌劇團的位置。
就好像即將出道的女團,忽然來了個空降,出道位還沒增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