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人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醍醐,眼神中潛台詞十分明顯,像在說:醍醐不如黎覺予。作為老牌貴族的獨生女,這也太丟人了吧。
醍醐沒有理會,而是獨自走到一旁,開始練習專科生項目。
一開始搶奪到獨唱的興奮,已經全然消失了。
此時的醍醐隻後悔自己不能一人分兩角,既出演月組一番,又出演專科生…
就算是累得半死,她都不願意讓黎覺予擁有好角色…
…
排練場的另一邊,黎覺予對排練場上的惡意渾然不知。
結束開嗓練習和動作排練後,她又走到角落,不知疲憊地開始高音練習。
黎覺予的這種內卷行為,逼得本想去吃午飯的同學,莫名有種“吃飯就是偷懶”的錯覺,隻好忍著饑餓繼續練習。
萬幸,卷沒多久,門外鈴木經理傳來呼喚聲,“黎覺予,有人來找。”
“有人?”黎覺予的練習被打斷,奇怪地收起曲譜朝門外走去,“是誰啊?”
不管是誰都快走吧!周圍人心中無聲祈禱。
黎覺予走後,她們才終於鬆了口氣,心安理得吃飯去,因為饑餓她們甚至連誰找黎覺予都不好奇,呼啦啦如同一陣颶風地跑出訓練場。
走廊外,黎覺予和物部將司肩並肩走著。
因為黎覺予身上還穿著排練用的大禮服,將司隻得走慢一步,小心地挽起她裙子後擺,免得被塵土弄臟了…這畫麵,有點像是婚禮現場。
念頭閃過後,將司有點害羞。
反而是黎覺予腦袋空空,對話起來也十分輕鬆:“你過來,專門為了給我送禮物?”
這種時候,感覺要說些“我特地挑的,你喜歡嗎?”或者“那麼久沒見,想你了。”之類話,來調和下緊張的氣氛,但物部將司他不懂啊!
拽著禮服後擺的動作,總是讓他想起結婚事宜。
訂婚事宜,本該由物部家帶納彩禮物,正式向黎覺予家發出請求後完成的。但堀越旬的出現,莫明讓將司有種“結婚之事猶如走鋼絲”的害怕,於是乾脆現在就告知對方,哪怕可能不太浪漫。
“我和家人商量好了,打算夏天結束就與你訂婚,你覺得…可以嗎?”
這個“可以嗎?”的問法,簡直不能再卑微了。
問出這話的物部將司,連黎覺予的臉都不敢看,連忙低頭任由陰影遮住雙眸所有視野。
他有想過黎覺予的反應,可能是震驚;可能是不可置信;有極小可能性是興奮…
總之他有過千千萬萬種猜測,卻沒想到真實反應居然是這樣——黎覺予瞬間抽回裙擺,站到離他三米遠的地方,一雙眼睛滿是茫然和無措。
絲綢質地的裙擺滑落手心,像抓不住的沙子一樣。
內心比手心還空虛的物部將司很不安,卻還是強迫自己微笑:“怎麼了?”
——怎麼了?黎覺予心中也在質問自己。
她在強忍,強忍後退的動作。
與其說突如其然的結婚嚇到她,倒不如說,她內心深知自己配不上物部將司。
這種相配說法,無關身份和實力,而是光明黑暗,真實虛幻無法相容的本質問題。
就算此處不是幻境,就兩人最開始相遇的謊言,足以成為黎覺予接納物部將司的阻礙了。將司之所以愛她,是因為他誤以為兩人曾經戀愛過…
換句話說,這段姻緣,完全是責任感在作祟,無關愛情。
望著麵前臉色蒼白的將司,黎覺予也在笑,笑容勉強,“沒有,我隻是覺得太突然了。”
“沒關係的,我可以等,等你覺得不突然的時候…你是不是得排練了?先去練習吧,一切等到夏天結束後再說,秋天、冬天、明年我都可以…”
“嗯,我先回去了。”
格林童話中,王子看著落跑的灰姑娘是什麼心情,物部將司隱約有些明白了。
他追了上去,卻又在公主連連拒絕聲中,不敢真的追上去…
於是物部將司隻能眼睜睜看著黎覺予遠去,就像王子留不住12點鐘聲的灰姑娘。
*
兩人是在劇團吃飯時間見麵的,仗著走廊上沒有人,才敢聊這種結婚不結婚的話題,但因為黎覺予反應過大,物部將司滿心滿念都在對方身上,誰都沒注意到走廊角落,一雙眼睛正默默凝視著這個地方。
“物部將司的未婚妻是黎覺予?”醍醐有些不敢相信。
“那麼好的人,為什麼偏偏是她的?”
今天其實是醍醐第一天認識將司,對其也隻是微微在意的程度,但在知道黎覺予和將司關係後,這種在意竟然隱隱破格升級為一種偏執。
在醍醐看來——黎覺予穿著她專屬的衣服,和她在意的男人說話,占著本屬於她的一番娘役位置…種種行為疊加一起,讓人無法忍耐。
憤怒掀開了醍醐心中迷茫,露出“占有欲”和“勝負欲”兩種複雜思緒。
一番娘役?想要。
專屬禮服?想要。
物部將司?她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