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高舉著屍塊的黎覺予,臉頰沾染鮮血依舊麵不改色。
黎覺予凝視著每個人眼睛,命令:“現在,船上新的傳說誕生了。”
“好人必定平安,壞人必定滅亡,大家都聽懂了嗎?”
女孩無所畏懼地高舉屍塊的形象讓人害怕,幸存者紛紛不假思索地回答:“聽懂了。”
——中年男人等都是壞人,因為他們試圖將老太婆拋下海中,才會被活活炸死的。
他們是這樣理解的。
不得不說,黎覺予強製創造的傳說,給了幸存者莫大的安慰——畢竟“壞人得到報應”,可比“因為觸犯某個禁忌遭到懲罰”,要來得清晰明了,執行性高,不違背良心。
其他幸存的男士,也終於放下對傳說的執念,分工清掃甲板上的屍塊。
女人們則是被水手安慰回貨艙,好好休息保存體力,平複下慌張情緒。
這條七十人滿滿當當的貨船,還沒走一半,貨船就空了一半,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避開眾人目光回到貨艙的黎覺予,等走到屬於自己的角落時,才鬆懈下來,疲軟地倒在地上,任由身體碰擊地麵,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黎母慌亂地拉起黎覺予,可手一觸碰到對方皮膚,才發現這個剛剛還氣勢驚人的女孩,渾身冰涼的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會離開世界。
“覺予,覺予,你怎麼了?”黎母害怕極了,但她也不傻,沒有大呼小叫出來。
現在船上的狀態可一點都不平穩,如果讓人發現黎覺予異常,恐怕會起其他事端。
“可能是在海裡著涼了。”黎覺予解釋的聲音虛弱無力,接近氣音。
著涼的下一步就是高燒。
已經不是第一次處理女兒高燒的黎母,有經驗地站起身來,說:“那你先獨自呆著這兒,節省力氣,我去給你找找保暖的衣服。”
說完,她就慌張跑出貨艙,搜尋起死亡乘客的行李。
獨自呆在貨艙角落的黎覺予,靠在船壁上,跟著船身動作起起伏伏,思緒混沌。
被涼風吹得半夢半醒的黎覺予,隻得強打精神睜開雙眼,開始扒拉她身後的包裹。
這個包裹被單獨放在角落,珍重地保護起來,卻因為海盜的突然而至,被炸壞了半個角,雖然沒傷到內裡,卻是燒壞了收件人信息,無法看清名字和地址。
為了轉移注意力,黎覺予輕聲讀出這串不完整的名字:“habero…守候在身邊?怎麼會有這樣的收件人名?哈哈…”
乾笑兩聲後的黎覺予,很快便覺得自言自語的自己很傻,放棄對包裹的研究。
她拿出時刻懷揣在懷裡的小刀,粗暴地劃開包裹外包裝,想切割下完整的紙皮用來保暖。
沒想到小刀劃過,破落的包裹口子卻露出半截絲滑、高檔、厚實的西裝料。
“居然是布料?”黎覺予相當驚喜,這可比紙殼子要好得多。
死到臨頭的人,可存在什麼不偷不搶的良心,能活過來,就足夠讓人感到謝天謝地了。確認是布料後的黎覺予,就像見到救命恩人一樣,慌不可待地將布料全數抽出,蓋在自己身上。
沒多會,厚實的西裝料使她的體溫得以回升,連帶額頭碰水的傷口都不那麼滾燙了。
直到這一刻,黎覺予才意識到自己從海盜手中活過來了。
她隻要處理好高溫的並發症狀,就能順利、健康地抵達法蘭西,開始她的新生活了。
“加油!”黎覺予凝視著海平線,默默給自己加油打氣。
然而回應她的,卻隻有輪機室內傳來的親切機輪聲,和她身上這三大匹,不知主人姓名的,默默提供幫助的西裝料。
“不知道這個habero是誰,真謝謝她。”
從病痛中緩過神來的黎覺予,心情頗好地感歎道:“如果幸運活了下來,一定要找回衣料的主人,將西裝料錢交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