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林恩長著人模人樣,看到有女孩盯著自己時,開口居然是嗆聲:“乾嘛!”
切小屁孩。
對於一個美男站在自己身邊的事情,黎覺予向來淡定得很。
畢竟自己怎麼說也是活兩輩子的人,就算身邊站著10個林恩,她也能從容不迫地無視他。但這種無視放在隔壁人眼中,卻異變成魅力缺失的自卑感。
林恩甚至懷疑,是不是今天睡太多了,臉睡塌了?
不然這小女孩怎麼半點反應都沒有?
他趁著沒人注意,偷偷觀察費爾森先生書桌上黃金製地球儀的反光處,當作鏡子照了照,又沒發現樣貌上有任何異樣啊。
“總之,事情就這麼定了。”費爾森權當沒發現兩人私下互動,甚至貼心將書房讓了出來,“今天就由林恩教導黎標準法語,雖然這小子待人處事有些不靠譜,但學習不在話下。”
隨後,房間就剩下林恩和黎覺予兩人了。
林恩本以為黎覺予會看四下無人,不再裝模做樣地拒絕學習,卻沒想到費爾森先生出去後,她竟然認認真真地拿出法語教科書,認真地說:“老師,請開始吧。“
這也…太混沌,太矛盾了吧?
黎覺予開始學習前後的巨大反差,讓林恩有些反應不及。
他甚至昏頭昏腦地聽從對方話,翻開教科書,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被人牽著鼻子走。
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跟著黎覺予腳步走的林恩猛然合上教科書,雙手抱胸地獨自站在窗邊,語氣珍重地說:“費爾森先生年紀大了,有老年癡呆的風險。可是他不理智我卻理智的很。”
“如果你想要錢,我可以給你很多錢,但是你不要傷害一個孤寡老人的同情心…”
如果不是沒有攝像頭,林恩都已經構想到自己正直警告黎覺予的畫麵,一定是燈光映襯出獨自講正義台詞的男人身影,讓女性觀眾忍不住起惻隱之心的那種。
然而等他轉過來,卻發現黎覺予完全沒有聽他說話,反而開始認真學習。
“?、?、?、?…”
該死,無視他個徹底。
林恩心中的正義英雄電影畫麵徹底幻滅。
他氣呼呼地坐回位置上,說:“是?不是A…你這個法語到底哪學來的,是自己創造的嗎?”
當然不是…語言在發展中千變萬化,隻是黎覺予學的是混合型法語,而現在用來唱歌劇和上流社會中交流,用的是維多利亞時期流傳下來的貴族法語。
隻有學會貴族法語,才能混進正統歌劇圈中,繼而登上舞台。
意識到當中重要性的黎覺予,顧不上戲弄林恩了,努力認真地糾正發音,沒多久就將字母全部掰正,開始練習單詞和簡單句子。
然而黎覺予想努力,林恩卻還想繼續玩鬨。
“Etnuquebaignantdanslefraiscressonbleu.”(法語詩歌,意思是他躺在草叢中披著赤裸的藍天)林恩說一句標準貴族法語,黎覺予就效仿一句,模仿得惟妙惟肖。
似乎從這個“躺著”的詩歌,林恩想起了什麼,忍著笑地說:“在我們貴族法語中,有一句話可以用來代替謝謝,那就是:我是個壞人!”
…
哪來的小屁孩。
黎覺予心中閃過一絲無語,雖然她不懂貴族法語,卻是能迅速找到語言規律,加以運用的學習者,怎麼可能聽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小屁孩想玩那就陪他玩就是了,反正也不是假話”我是個壞人。”
林恩仔細觀察對方表情,發現黎覺予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竟然一絲變化都沒有,超級正直,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這句話意思,還是聽懂了故意不表現出來。
看著表情,估計是前者吧。
直到目光被桌子旁的假牙模型吸引,他才想出了些新奇的捉弄方式。
“欸,黎。”林恩立刻坐直身板,儼然一副負責任老師的樣子,嚴肅地說:“你知道嗎?如果你把舌頭咬破,就能將貴族法語說得更好呢!”
“這可是我們伯爵家庭才知道的秘密,我小時候說不好也是這樣的…欸你乾嘛!”
林恩本意是用咬破舌頭的謊言,來戲弄黎覺予,觀賞一番她糾結的樣子。
隻是他沒想到——對方居然那麼狠!話音剛落的瞬間,黎覺予立刻咬破自己的舌頭,還是鮮血直冒,染紅唇瓣的那種程度。
“是這樣嗎?”黎覺予還在說,澄空的雙眸真摯無比:“這樣我就能迅速學會貴族法語了嗎?”
心虛的林恩不敢與之對視。
他手忙腳亂地讓黎覺予張口,吐舌頭,看看傷勢如何,等真看清舌尖上橫著的兩道傷口,卻又半點辦法都沒有,“你也太激動了!這可怎麼辦,在舌尖上的話也無法上藥啊?”
“為什麼要上藥?”
黎覺予裝作不懂,不過事到如今,林恩自個也搞不明白這小女孩到底懂不懂了。
隻聽她一本正經地說:“不是說舌頭受傷能講好貴族法語腔調嗎?”
“那我現在說好了嗎?”
即使伸著舌頭,黎覺予依舊沒忘記練習,可是就像看牙醫時被迫張大口一樣,維持伸舌頭的動作,讓她的舌尖下意識地開始凝聚口水,變得濕潤潤的,剔透粘液幾欲滴落。
好特麼色情…
口水混著鮮血變成淡淡的粉紅色,讓林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了好一會。好半天他才意識到要趕緊處理傷口,慌不擇路地用自己的手帕,按住舌尖的細小傷口。
隔著手帕,他的手指似乎感受柔軟微彈的觸感。
正當此時,正當這個無言曖昧的時候,黎覺予說了一句:“我是個壞人。”
剛剛林恩搗亂,故意教給黎覺予的話,被她重新講了出來。
這五個字跳出來後,仿佛下一秒,黎覺予就要對林恩,做一些耳紅心跳的撩人行為一樣,嚇得他倏地站起身來,連手帕都忘了拿走,連滾帶爬地往書房外跑。
“我明天,明天再來教你!”邊跑,林恩邊頭也不回地喊。
黎覺予冷漠地將舌頭收回,看著對方落荒而逃的背影,用標準法語嘟囔道:“切,小屁孩。”
她將林恩那繡著名牌的珍貴手帕,隨手丟進垃圾桶裡,半點可惜和迷戀都沒有。
剛準備將注意力集中回書本上時,餘光間赫然發現,費爾森先生就站在門邊,沒人知道他在那看了多久。
好在,費爾森看到黎覺予看過來,也隻是笑了笑,什麼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