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巴黎夢(7)(2 / 2)

這個男人頭上褐色頭發淩亂,穿著一件寬敞、大開領但材質極好的純白襯衫,半倚窗台眺望遠方,手上還拿著一杯紅酒搖晃。陽光好巧不巧地通過紅酒杯,在男人臉上留下個光斑,就像天使親吻後留下的菱形吻痕。

…藝術家?黎覺予腦海中突然蹦出這個詞。

不得不說,對方渾身滿溢而出的感性,令她對其產生些許興趣。

“早上好,男士。”

黎覺予佯裝無事,熱情打起招呼。

她不是那種,發現被注目後,還要裝作對方不存在的人,不管當下心中想什麼,表麵上也能自然地禮貌問安。

男人也很給麵子,不僅露出撩人笑容,還優雅自然地說:“不必那麼拘謹,我不是法國人,我來自維也納。”

隨後又補充:“你要上來坐坐嗎?我是一個…嗯,作曲家。”

…在傳奇客廳樓上居住的維也納作曲家嗎?

黎覺予有些詫異,再加上身處幻境,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無所畏懼,乾脆順應好奇心,走上這座古物大樓樓梯,來到傳奇客廳樓上。

“可以進來嗎?”黎覺予站在門外,有些拘謹。

然而對方不愧是維也納人,將民族自帶的個人屬性,那種輕跳隨性感發揮得淋漓儘致。他不在意地微微一偏頭,“進來吧,美麗的女士。”

房間裡,隻有一隻紅紅燃燒的電爐,散發深黃色的光,使屋內充滿愉快和溫馨。

黎覺予走進來後,下意識地在房間內尋找主人的性格標識物。

——亂七八糟的曲譜、疊放整齊的黑膠唱片、有點破舊的吃針唱片機…

所有一切,都在證明房間主人的確是個作曲家。

忽然,黎覺予在牆上發現了一張裝裱起來的、邊緣微微發黃的報紙,上頭寫著:最年輕的天才作曲家畢維斯,短短6周時間譜曲完成,演出大成功!

這是一張5年前的報紙。

難道因為是第一次上報紙,所以才如此鄭重地裝裱起來的嗎?黎覺予內心閃過疑問。

為避免引起主人家不悅,她以最快速度瀏覽完報道上全部內容,勉強得知這位漂亮男士叫畢維斯,19歲從維也納過來法國,20歲出名…現在大概25歲的樣子。

哇,按照這個出名節奏,出道即爆紅,現在恐怕也是巴黎響當當的人物了,難怪會住在傳奇客廳樓上。

邊走邊瀏覽牆上裝裱的資料,忽然,一段曲譜映入黎覺予眼中——這張曲譜同5年前的報紙一齊,裝裱在門口旁牆上,足以看得出主人對它們有多麼珍重。

音符就是黎覺予的DNA,一個沒忍住,她調整起嗓子狀態,小聲試唱一下。

“你學過歌劇?

”一道男聲忽然從黎覺予身後傳來,把她嚇一大跳。

畢維斯立刻露出抱歉表情,說:“我很抱歉嚇到你了。剛剛我在裡麵喊你喝茶,沒收到回複才走出來看看。”

“抱歉,我在看這張報紙。”

“五年前的報紙了,房東太太總喜歡做這些無所謂的東西。”

黎覺予發現——畢維斯在說“五年前”這個關鍵詞的時候,臉上表情並沒有那麼好。

而且她剛剛就發現了:作為紅遍巴黎的作曲家,這個小住宅的裝潢未免也太單調了。

如果黎覺予隻是個住笛卡爾大街破爛旅館的人,恐怕會覺得這個小家極其溫馨。可她在幻境中,是住在聖日耳曼德佩區豪宅裡的“貴族小姐”。

見慣法國人普遍大眾的凡爾賽裝修,再看回這個小家,未免覺得有些單調了。

她坐在畢維斯後麵,端起一杯紅茶小小喝了口。

還在思考要說什麼話題時,對麵人毫無預兆地忽然開口:“我是從維也納來的作曲家,初來法國還算順利,現在…無人問津。”

這是藝術家的委婉說法。

黎覺予心中悄悄翻譯,這句話就等同於現代某過氣頂流,說自己:“紅過。”是一個意思。

作曲家朋友,對於歌劇女演員來說是很好的人際關係,黎覺予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更何況這還意味著她發現了金手指的漏洞——要知道,此時此刻她本不應該出現在幻境中。

如果幻境會[後台運行],那麼黎覺予不會捉弄林恩,可以順利上學,也不會迷路。

也就是說,畢維斯是金手指意料之外的人。

另一邊,林恩都快急死了。

他開著小汽車,毫無把持地在大街上橫衝亂撞。偶爾有正義路人想要抨擊車主的不是,見駕駛位上是安托瓦內特伯爵的兒子,瞬間就萎了,什麼都不敢說。

“這個笨黎,去哪了這是?”

林恩開著車,一路從法蘭西公校找回聖日耳曼德佩區,竟然全無所獲。那道嬌小的身影,就像在法國巴黎地麵上消失了一樣。

要知道,當他被氣跑後,無意間發現衣服口袋裡未給出的介紹信時,整個人都是傻眼,下意識就轉動車頭,一個急轉彎,往法蘭西公校方向跑。

——如果黎覺予沒有介紹信,可憐巴巴地坐在門口怎麼辦?

林恩是這樣想的。

趕過去路上,他仿佛已經看到黎覺予那張俏生生、可憐巴巴的小臉,滿臉淚痕蹲在校門。

可是沒有,校門口沒有女孩的身影,隻有保安乾巴巴的一句:“沒有介紹信,不予入內。”

真的是氣死人了,這個傻女孩究竟是去哪了?

他狂踩油門,沿著法蘭西公校回聖日耳曼德佩區的必經道路上,一路行走,舉目尋找。

實在找不到了,才有下述“兩個小時後隻得回家和費爾森舅舅求救”的畫麵。

“舅舅!黎覺予他不見了!”林恩車都沒停穩,急匆匆從車窗跳出來,就往屋子裡跑。

邊跑,邊急切地呼救:“我在路邊和公車站那找了好久,她真的不見了!我現在就去給警察局打電話,你有那個笨笨女孩的照片嗎?”

“說誰笨笨呢!”

黎覺予的聲音輕飄飄地從門口傳來。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林恩差點就要衝上去抱緊黎覺予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誰能想到,他隻是賭氣發發小性子,卻會引發那麼多後續效應,害得黎覺予又是上不了學又是差點消失在巴黎…

可惜,場合不太對。

林恩撓撓鼻子,不好意思地問:“我明明什麼地方都找過了,你怎麼回來的?”

“因為我坐的是地鐵。”

聞言,費爾森終於憋不住,哈哈大笑出來:“你們太有意思了!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林恩從美國回來那麼久,到現在都坐不懂法國地鐵,說是太複雜燒智商…”

“我哪有那麼說過!”林恩沒禮貌地對老人揮揮拳頭,“我是聽說,之前有地鐵停滯地底下,乘客們為了拿回車票堅決不下車,結果集體窒息而死好吧!”

“總之就是一樣啦,林恩小子不敢坐地鐵…”

“你個臭老頭…”

得,又吵起來了。

黎覺予熟能生巧地抓過沙發邊上的珍貴瓷器,乖巧坐到一旁,等著這舅侄掐架完再回去,免得被戰爭殃及…獨自呆坐的時候,剛剛與之交談的作曲家麵容浮現腦海,讓她莫名在意。

一個紅過,現在沒落的作曲家嗎?

這個人出現,是金手指故意為之,還是意外?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