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日耳曼德佩區。
跨越萊茵河,從金碧輝煌的香榭麗舍大街,回到門戶掩蔽的家中時,林恩累得昏昏欲睡。
他見屋內一片寂靜,猜想費爾森在休憩,便安安靜靜地拿起抹布,開始打掃大廳衛生。當然他沒那麼乖巧,一切隻是為遺產罷了,他這樣想。
,,,爐火融融,軟綿綿的抹布掃過金色扶手樓梯,留下金光閃閃的水漬。
滿屋子的寂靜和溫柔,使他身體懶洋洋的,就像被麻痹一樣。
忽然,一聲輕悄悄的敲門聲響起。
林恩見外頭天色,猜到是黎覺予回來了,便打起精神,飛速打開房門。
“你怎麼那麼…晚?”
林恩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黎覺予的新造型誘惑,徹底失了神…壁爐中單爍飛舞的火舌,暖洋洋的火光照亮麵前女孩的臉,使她蛻變成雜誌中描述的,難得一遇的美麗模特。
黎覺予,梳了當下最時髦,也最柔美的貴族卷發。
這是一種20年代盛行的華麗風格,還有個俏皮的名字,叫“手指波浪燙”——那些柔順的黑長發,經過發型師手指和梳子的擺弄,紛紛乖巧沿著臉部輪廓,彎曲成一連串“S”字母。
不得不說,這個卷發造型,為黎覺予增添許多嫵媚和性感。
而這種附加因素,又和發型本人昔日的剛強作風,形成鮮明對比…
林恩悄悄咽了下口水,一句話都沒說。
沒能收到點評的黎覺予不樂意了,她在燭光中轉個圈,問:“不好看嗎?”為了這個發型,她可是專門化了個紅唇妝,抱著爛臉的決心入睡的。
“挺好看的…”
林恩回複的聲音很小,他也不知道對方聽到沒。
此時此刻,伏特加醉後的影像突然闖入腦海,和當下現狀攪和在一起。就像舞台上光芒四射的黎覺予,突然跳出回憶站到眼前,在重現當時的心動。
林恩隻想逃開,把臉藏在枕頭裡,獨自體會這種新奇的感覺。
身後昏暗處傳來費爾森愉悅、遲緩的聲音,說:“天啊,我還以為是哪位天使降臨人間。”
應該是門口的動靜,鬨醒淺睡的費爾森,將他吸引過來。
“費爾森先生,傍晚好。”黎覺予笑眯眯打了聲招呼,完事還不忘懟林恩一下:“您說話,可比林恩有魅力多了呢!”
“原諒他吧,一個無知的美國小子。”
換做平時,費爾森說這些話,肯定會激起對方的激烈反駁,逗得林恩孩子氣一般地拌嘴。可令黎覺予奇怪的是——今天林恩卻沒有多大反應,隻安安靜靜關上門,一言不發。
這孩子怎麼了?生病了嗎?
黎覺予瞥了一眼,隻簡單詫異了下,沒有往下深究,轉而問起今天的課程安排。
對此,費爾森卻有彆的話要說:“你現在的貴族法語學得很好,而且學校那邊反映說,你還選修西方音樂史,會不會太辛苦了?…”
在費爾森看來,黎覺予簡直就是努力者的代名詞——拿彆的孩子,譬如林恩為例。
傍晚林恩玩耍的時候,黎覺予正擰著眉頭,集中精力,坐在曲譜架前麵;深夜,夜貓子林恩都睡了,她還在那裡,有時還會精疲力竭地躺在曲譜麵前。
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未免太辛苦了。
然而麵對費爾森這番照顧,黎覺予先是表示感謝,然後拒絕:“我不累,我還可以繼續。”
…真的是,如果這樣的女孩不能聞名歌劇界,那就是上帝瞎眼了!
費爾森無奈笑笑,按照原計劃,給哈蒙女士打電報,預約明後天的禮儀課堂。至於今天,在書房繼續聲樂練習即可…
臨去發電報前,費爾森忽然轉頭,盯著黎覺予的頭發仿豫地說:“你這個發型和妝容,讓我想起最近法國很火的店,我從沙龍女士們口中聽來的。”
“叫什麼來著…”費爾森眯眼,自信回想。
“好像是巴克街尾那家巴克先生彩妝店?”
費爾森年紀大了,一晃而過的名字壓根記不全,隻勉強記得,是個B開頭的店鋪。
聞言,黎覺予有些疑惑,她今天才去過巴克街,似乎沒見到街尾有開一家彩妝店…不過介於這是幻境世界,她也沒有一定在現實找到參照的想法。
權當這是金手指在完善世界觀了。
“是嗎?能被沙龍女孩們提及,看來這家店的妝容很好看,我下次多留意下…”
黎覺予應了聲,轉頭就將這事忘記了。
同個時間,靠近費爾森家的某個街區飯店二樓,二十到三十歲的年輕女性們分簇站立,興奮地討論著什麼,無論是誰靠近她們都不予理會,隻管自己熱烈的爭論。
有門童喊道:“希爾夫人到達。”
“噗嗤——”聽到這個名字,某幾位金發女郎無禮笑出了聲。
見有人望過來,她們又假裝優雅地擺擺手,撒嬌自己粗魯的行為事出有因,“我有時候真懷疑,希爾夫人能否看清周圍人。”
“你太粗魯了,可是這個形容我喜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