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林熙最近的蕭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他瞳孔一縮,沒有猶豫就把離道具架最近小芝麻站著的鐵架子往前一推,於是鐵架子擋在了林熙的前麵,道具架的動作一頓,蕭豫立刻把林熙拉了出來。
而被道具架砸中的鐵架卻失去了平衡,整個翻過倒在地上,小芝麻被拋了出去。
被蕭豫推出去的一瞬間,小芝麻簡直忍不住要罵人了。
小芝麻落地迅速一滾,正要跑開,但道具架卻直直的向他砸過來,眼看著要躲已經來不及了,小芝麻咬咬牙閉上眼睛,蜷縮成一團,迎接著即將來臨的疼痛。
然而疼痛去沒有來臨。
他被一個熟悉的懷抱擁住。
小芝麻睜開眼睛一愣,但是卻並不意外,是牧星澤。
牧星澤用身體為他撐出了一個不大卻安全的空間。下一秒,小芝麻他聽到什麼重物撞擊在□□上的聲音,牧星澤緊抿的嘴唇發出一聲悶哼,小芝麻一愣,然後瘋狂擠了出來,外麵道具架一根漆黑的鐵管砸在牧星澤腿上,壓得牧星澤的腿動彈不得。
牧星澤怎麼樣了!
小芝麻仰頭朝周圍拚命的叫著,用小小的身體想要拱開那根鐵棍。
他的叫聲終於把周圍的人驚醒了。
導演鐵青著臉衝上去,讓人把道具架拿開。
林熙一愣,差一點被砸的就是他了,可是現在結果也沒有好多少。
蕭豫臉色也不太好,把那鐵架子推過去,他眼睛不瞎自然知道上麵蹲了一隻狗,隻是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哪怕它是牧星澤的狗,也是一隻狗,和一隻狗比起來,肯定是小熙更重要,
狗死了也就死了。
隻是他沒有想到牧星澤竟然回去救那隻狗。
牧星澤受傷,這可不好辦了。畢竟牧星澤的身份在那裡,那怕他牧星澤的經紀約在豫舟手下,他算是牧星澤的老板,他也不能輕視牧星澤,以牧星澤的地位,他們之間與其說是上下級關係,不如說是互惠互利關係。
何況牧星澤今年的合約剛好到期。
那邊牧星澤已經被扶起來,臉上煞白,唇上毫無血色,大粒大粒的汗水從他額頭留下,他的腳底下,雪白的團子搖著尾巴,焦急的繞著牧星澤的腿打轉。牧星澤卻顧不上其他,把地上的小芝麻抱起來,仔細看看,確認小芝麻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
一個年級頗大的醫生將牧星澤的褲腿往上卷,皺著眉仔細的看看了,半晌才鬆了口氣道:“沒事,隻是扭傷,休養幾天就好了。”
導演卻犯愁的歎了口氣。牧星澤扭傷了,等會話劇就要開場了,該怎麼辦啊?
蕭豫心底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牧星澤沒事就好,他安撫的看了看林熙,然後上前一步朝導演和牧星澤先一步說:“道具架倒下來是意外,誰都沒有想到,而我剛剛為了救小熙,沒有注意牧老師的狗在上麵,確實是我的過錯,害的牧老師這樣我非常抱歉,今天造成的損失我全部負責。”
他這番話說的很清楚明白,把有小狗的鐵架推出去是他不對,可是事故的源頭確是劇組道具架出了問題,要是真追究其責任來。
還不一定是誰責任大。
何況他也提出了賠償。
小宋實在忍不下這一口氣說:“要不是牧哥剛剛那下,小芝麻會被砸傷的吧。”
蕭豫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現在小宋是沒有資格和他說話的。
但是小宋也不怕,她雖然名義上是豫舟的人,但是實際上牧星澤單獨付工資給她。
何況,她也不差錢。
雖然她知道小芝麻確實隻是一隻狗,但是蕭豫那樣做也太過分了吧?要不是小芝麻……真是好心沒好報。
導演看著牧星澤受傷的腳,長長籲了一口氣打圓場道:“小牧,要不然今天這場取消吧。”
躺在牧星澤懷裡的小芝麻也抬起頭擔憂的看著他。
牧星澤伸出手
揉了揉小芝麻的下巴,小芝麻傻傻而內疚的看著他,牧星澤卻笑笑,他可看不得小芝麻這委屈樣。
於是他挑起眉朝蕭豫說:“剛剛無論你有沒有發現小芝麻在鐵架上,你都會把鐵架推出去的吧。”
蕭豫本想解釋什麼,但是看著牧星澤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竟然一時語塞。因為他確實會這樣做。
牧星澤將小芝麻往懷裡抱了抱,懶懶的靠在椅子背上,朝蕭豫說:“我也不需要你回答,但我不知你記不記得,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小芝麻,要不是他——”恐怕蕭豫反應再快也沒有什麼用。
牧星澤沒有再說。
蕭豫臉色一下煞白。
牧星澤不再理他,仰頭朝導演說:“外麵那群小孩來一趟怪不容易的。繼續吧,彆推遲了。”
小芝麻瞪大眼睛抬頭看著牧星澤,繼續嗎?
可是牧星澤受傷了啊。
“牧哥,你的腿——”小宋著急道。
導演看著牧星澤的腿為難道:“小牧,可你的腿——”
“沒有關係。”牧星澤勾起唇角,眼裡掃視過眾人。
導演有所猶豫,最後還是相信了牧星澤的專業素養,他點點頭,朝後麵工作人員道:“一切按照計劃開始。”
*
舞台已經準備就緒。
牧星澤穿著一身民國時候文人特有的長袍,帶著金絲眼鏡,深一步淺一步的走了過來,小芝麻擔憂的看著牧星澤,時不時繞到牧星澤前麵,生怕牧星澤摔倒。
牧星澤服裝道具到時到位了,但是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念之間》當中清雋孤傲的文人徐清遠,反而這樣一瘸一拐的樣子像極了民國時地主家的傻兒子。
真是頭痛啊,這要怎麼演啊。
小芝麻忍不住想到。
後台穿著旗袍袁小寧看著牧星澤這個樣子抱胸悠悠道:“我說牧大影帝,你就彆逞強了,萬一在舞台上撐不住,丟的可是你自己的人,趁著現在還沒開場,通知他們改下次的票就可以了。再說了蕭總不是說了所有損失他來負責嗎?”
小芝麻也抬起頭看著牧星澤。
牧星澤沒有理袁小寧,而是低頭看著擋在他前麵的小芝麻低壓聲音說:“小芝麻你說呢。”
雪白的小狗看著牧星澤的眼睛,牧星澤的漫不經心的眼
中卻藏著另一種堅定。小芝麻想起了劇場外那些女孩子——
小芝麻心裡一動,默默然後站起來走到一邊給牧星澤讓了路。
他……他相信牧星澤那個大混蛋!
他可以的吧
牧星澤笑意更深了,他帶上耳麥,深一步淺一步的走到舞台旁邊。
劇場上大部分燈都已經熄滅,一片漆黑中,隻留下一盞追光燈,在舞台中打下一道孤零零的光束。
牧星澤低下了頭。
小芝麻看不到他的表情。
舞台上,低沉的聲音正在讀著幕前的獨白。
等到最後一個字落下。
牧星澤抬起了頭,他清高的眼神中深藏著恨意,挺起了脊背,孤傲又決絕的踏出第一步,然後第二步。
沒有絲毫的停滯。
燈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是舞台中唯一的光。
在光芒中,他孤傲又清雋的一步步向前走,如同風中的勁竹,等走到台前——
他就是唯一的徐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