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測試的結果同樣能看出他內心的一些暗示,也許能從這些恍惚狀態下畫出的草圖裡找到關於伊莎貝拉的線索。
狄利斯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稿紙,又用羽毛筆戳了戳這張紙,若有所思。
——稿紙上是一扇簡樸厚重的大門,一旁還畫著死老鼠、星星、小王冠、團狀玫瑰、水果糖……等等零碎的小玩意兒。
大門是他們溝通的渠道,旁邊的小玩意兒都是禮物。
和前幾次做測試時的圖一模一樣。
然而,這一次,狄利斯卻看到了右下角的空白處,出現了一條飄忽的曲線——它有點像是字母“S”,又有點像是一條蛇。
有什麼東西在狄利斯的腦子裡炸開。
是的,沒錯,記憶裡有段奇妙的空白——他覺得這些零碎的禮物裡缺了一件!
他的潛意識覺得還缺了一件……許諾給伊莎貝拉的,伊莎貝拉贈送給他的……還缺了一件東西,缺了一件什麼東西?
我應該都仔細記下了啊?我可是過目不忘的。
有什麼東西……細長的……蛇嗎?不可能,那扇門隻能運輸死物……死去的蛇?他為什麼要給伊莎貝拉那件東西?……他在白塔裡,做過關於死蛇的實驗嗎?……莫比烏斯環,或許這是個抽象化的概念?……“S”,也有可能是“O”啊……還有可能是哪個家族的族徽……伊莎貝拉告訴過我她的姓氏嗎?……
機械師點著稿紙右下角的空白區域,神情苦惱。
一天隻能做一次這樣的測試,而且要挑選最容易陷入恍惚狀態的時間,再做就沒效果了。
——他不願意承認,最大的可能性是,自己隻是手抖畫了一條曲線。
畢竟這個測試其實沒什麼科學依據,有關潛意識的一切實驗都行走在微妙的“科學”與“魔法”分界線上。
再扯點,都能搞到東方那所謂的“緣分”“命數”上去。
約莫幾分鐘後,狄利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抽出一張稿紙,紮紮實實地在上麵演算複雜的公式。
而那張亂畫出的東西——一如既往地,被狄利斯隨手夾進桌上透明的文件夾裡。
【五個小時後,下午五點整,諾德學院外圍,商業街,某家飯店的卡座裡】
伊莎貝拉正在翻看菜單。
她答應了狄利斯,把午飯的邀約挪到了晚飯——吃完一起回鐘樓,上學時間以外的空餘全部留給這個弟弟。
而狄利斯正在把牙簽當成火柴,全神貫注地在桌麵上推導一道數獨題。
“狄利斯。”
公爵大人想到中午這貨掛在扶手椅上睡著的姿態,難得有些愧疚——
她在食堂又遇上了安德烈小少爺,還有好幾個來試探套近乎的貴族子弟……一來二去之下,端著盒飯回到狄利斯的辦公室時,後者已經完全睡著了。
她12:40時開啟了下午的課程,所以隻來得及把盒飯放在了他的桌上。
伊莎貝拉清清嗓子,試圖讓自己聽上去溫柔一點。
“狄利斯,你想吃點什麼?你中午說了這裡的特價土豆沙拉,對嗎?”
狄利斯移動著桌上的牙簽,眼都沒抬:“是‘午市特價’的活動,現在過時間了,咕咕。”
……這種沒買到限時半價的大牌包包,就默默鬨脾氣的幽怨口吻是怎麼回事。
伊莎貝拉因為自己的聯想而抖了一下,急忙叫來了服務員。
“您好。一份土豆沙拉,一份椰汁咖喱雞,一份青椒魚片配飯,再來一杯薄荷蘇打水,一杯草莓奶昔。”
這裡的服務員見多識廣,見到點菜的是個五歲的孩子,也隻是愣了一下,便埋頭記下訂單。
對方自然得體的態度讓伊莎貝拉產生了一種錯覺——和她之前坐在酒吧吧台上撐下巴時產生的錯覺一樣——
自己依舊是個老練的成人。
於是,等到服務員接過訂單走遠後,伊莎貝拉自然地將兩條小短腿在桌子下疊了起來,補充道:“這頓我請,狄利斯。”
機械師總算抬頭看了她一眼。
放學後的他摘下了眼鏡,被鏡片稍微擋住的那點輕佻疊加在一起,欠揍之氣撲麵而來——
“咕咕,你那個小錢包的銀幣是我給你的零花錢。”
公爵大人:“……”
淦。
“咕咕,把腿放下來,這種坐姿不雅觀,還可能導致你未來脊柱偏移。”
公爵大人:“……”
“當然,如果你成為了一個駝背,我也會養你的。”
公爵大人:“……”
她反複地告訴自己深呼吸,告訴自己正處於公共場合,告訴自己狄利斯擁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向其投擲叉子或筷子實在暴殄天物——
“狄利斯,閉嘴。”
狄利斯挑挑眉毛,把從中午起就在心裡憋著的腹稿吐出來:
“咕咕,我也有我自己的小夥伴,你根本就想不到。如果我找到了她,就可以和她一起吃午飯了。”
“她才不會命令我‘閉嘴’呢。到時候我跟她一起吃午飯,把你忘在辦公室裡四十分鐘零三十二秒,隻給你帶一盒冷掉的蘆筍炒年糕。”
公爵大人:“……雖然不知道你嘴裡的這個小夥伴是人還是機械生物,但相信我,她會。”
狄利斯:“才不——”
伊莎貝拉猛地打斷這貨,高高舉起自己的手。
她冷酷地說:“這裡再加一份蘆筍炒年糕,謝謝。”
讓你閉嘴是所有正常人的本能,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蹺二郎腿的時候,長輩就會說“哎呀哎呀會長成駝背呀,女孩子家家把腿放下”hhhh
中午的狄利斯(掐著表):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呼……咕咕腿短,走路就是慢,嘻嘻嘻嘻……
醒來後看見桌上的蘆筍炒年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