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我沒有,卻發現悶在書裡的自己根本說不了什麼話。
書堆外響起“隆隆”的震響,聽上去就像是巨人在拿著棒槌擊打棉花。
“是哪一個?招生辦的那個主任?”
那是誰?
“每次上課都會坐在第一排的那個麻花辮女學生?”
那是誰?
“和你辦公室在同一棟樓的美豔女老師?”
那是誰?
“哈,難道是諾丁杉童裝店那個戴金絲眼鏡的服務員嗎?”
那又是誰?
也許是長時間的缺氧讓狄利斯的大腦出現混亂,智商極高的天才疑惑地發現,自己對於小夥伴口中的那些人物一點印象都沒有。
機械師作為一定程度的社恐患者,市集是為咕咕才會光顧的,學院也是為咕咕才會加入的……狄利斯隻是黏著她而已,怎麼可能把“研究性的目光”分給其他不感興趣的東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該死的!”
外麵“隆隆”的悶響持續了一會兒,伴隨著幾句低低的咒罵,又莫名安靜下來,隻餘“砰砰砰”的拍擊。
狄利斯猜出她之前可能是在用什麼鈍器發泄性地錘枕頭。
現在……小夥伴不會在拿自己的身體撞枕頭吧?
他不安地在書堆裡動了動,出於“撞枕頭會不會撞痛她”的微妙擔憂,還是試圖再刨個坑出來。
“狄利斯。”
針對他名字的呼喚再次響起,小夥伴聽上去平靜了許多。
“你……你老實交代,昨天晚上溜出去在外麵坐了那麼久,還抱著我不撒手……”
狄利斯默默加快刨坑的速度,試圖就“抱著不撒手”這個尷尬的舉動爭辯一番——很久沒有和你見麵,自己隻是出於一些情緒上的激動——
“弟弟,你失戀了嗎?”
狄利斯挖掘的手頓了頓。
“失戀”這個與他精密大腦格格不入的詞語乍一闖入,機械師有點懵。
“……唉。我能理解一點……你很年輕……也很好騙……”
伊莎貝拉越說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狄利斯從未主動擁抱成年的自己,昨天晚上他坐在鐘罩裡時的語氣又是那麼奇怪……
弟弟一定是非常傷心。
對,她想起來了,他在黑暗裡抱住自己的時候——手還在發抖呢。
這個頂級機械師的手什麼時候會不可抑製的發抖呢?
隻有悲傷,狂喜,無法壓抑的感情。
這麼一想,公爵大人覺得自己之前的脾氣發得很沒道理,非常沒道理——
狄利斯不說話不是因為害怕自己,是因為受過情傷後不想說話;狄利斯慌亂地避開自己,是因為他有了為喜歡的對象守貞(?)的意識……
這很好,狄利斯並沒有被自己轉變的身份或身體嚇到。
【為什麼他沒有被我嚇住,滿腦子全部是我?】
弟弟總要長大的,和其他女人隔開距離是對他喜歡的人的尊重。
【拒絕了他喜歡的人根本就不值得狗屁的尊重!】
因為身體猛然複原,我之前逗他逗得太沒分寸了,也不應該故意穿著那件燕尾服。
【穿!應該再逗狠一點,把這個弟弟完全嚇住,不敢再去看任何女性角色!】
公爵大人的心裡,從淤泥裡跑出來的怪獸正和雀躍的紅鯉魚互相爭鬥——生氣,憤怒,微妙的愉悅,暗搓搓的開心——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狄利斯刨開了擋在他臉麵前的最後一本書,試圖開口解釋。
迎麵便是伊莎貝拉心緒複雜的一枕頭拍擊,以及隔著枕頭非常親昵的搓臉安撫。
想了半天,對於“弟弟失戀”這件事的憐愛,還是占了上峰。
公爵大人優秀的自我欺騙力瞬間將其披上了一層“母愛”的外皮,她堪稱溫柔地隔著枕頭擼了一把弟弟的臉:
“好啦……彆難過了。戀愛隻是人生中無足輕重的一小部分,弟弟,你去研究室做點正事吧,把心思放在研究上。”
“專注做正事的孩子最棒了哦。冰箱裡好像還有蘆筍鮮蝦飯,我待會兒把裡麵的蘆筍挑乾淨,端去實驗室給你。快去吧,投入你的研究。”
被枕頭悶臉隔著枕頭還被揉搓的機械師:???
——如此,久彆重逢後的第一個早晨,白塔的孩子抱著滿腦袋的問號前往了研究室,因為無論如何,他也想見識見識小夥伴專門為自己挑去蘆筍的飯菜。
嗯,的確伊莎貝拉的身體變化問題不能再拖了,儘快弄清楚具體原理……她不能總是這樣在我麵前晃……為什麼要穿我的襯衫當睡衣……不,收回視線,沉入研究!衣冠得體的小夥伴才是可以好好交流的小夥伴!
而黑塔的孩子目送後者頂著滿腦袋問號離開,便翻身下床,扯過羽毛筆與稿紙,一個個列出了所有他周圍的女性角色……並望著那些名字露出獰笑。
有意思。
讓老娘看看……是哪個崽種?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更新:最近作者學校正在期中考試季,線上ppt考試結課論文啥的忙成狗……所以最近隻能趕點努力保持日更,十分抱歉啦QAQ
關於評論:不給評論也沒關係呀,一直默默看下去的也是天使;暫時沒來看的養肥黨也沒關係呀,記得回來康康的也是天使!
蹭蹭你們,你們都很好,我會繼續努力的!
又及:康到評論區後冒出的段子:
某天,機械師開著車嘚瑟地經過,並帶走了在路邊振臂高呼的三個遊客。
機械師:你們的路在哪裡?
公爵:複仇之路!
漢娜:潛伏之路!
王子:背叛之路!
機械師:好的,坐穩,這是去幼兒園的車。
正經搞權謀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