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理智哪有失智好玩
卡斯蒂利亞公爵自認並不是一個矜持保守的女人——
她會在心裡品評那些新兵小夥子們的身材,倚在小酒館的吧台邊吹口哨……甚至,考慮到各種各樣的政治因素後,便會對某個自己並不是很喜歡的對象解開睡衣——
當然,比各種各樣的政治因素還要離奇的是,她以這種“並不矜持”的姿態,好端端度過了數十年的處女生涯。
連牽手接吻都沒有的那種。
大概是時機未到?或者沒有足夠看對眼的家夥?
連伊莎貝拉自己都感到奇怪:為什麼我沒有在四處征戰時,隨便挑選一個好顏色的男人去“排解壓力”呢?
畢竟那時候連是否能活下來都不知道,而與異性親密接觸的渴望,無疑成了一種方便快捷的解壓方式。
是因為自己的糟糕脾氣?因為自己身上那些傷痕?因為自己不夠迷人性感嗎?
大概是的。
惡鬼般的家夥無疑不可能與“性感”“女人味”這種詞彙聯係在一起,她那布滿傷痕的身體也不可能掀起任何一個男人的興趣。
但是,伊莎貝拉也不需要去請求那些男人的“自願”。
——不是誇張,當公爵大人後期達到了權勢頂峰,又尚未與王子訂婚時……多的是一堆貴族給她贈送男人,以此希望能夠討好這個女瘋子。
隻要她想,隨時都有很多的機會……
那是為什麼?
本身並不是很看重“貞潔”,對“性可以用來放鬆解壓”的輕浮觀點也無意見,更有著大把大把的享樂機會……
為什麼她一個接一個拒絕了那些機會,連牽手都未曾給出,連肌膚與肌膚之間的輕微觸碰都完全避免?
伊莎貝拉不明白。
就像她同樣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不停地擴張,不停地攻陷其他土地,在每次勝利後走上那些陌生土地的街頭,不停地在上麵茫然打轉。
內心深處,黑漆漆的高塔裡,仿佛鎖著一個執拗的小女孩。
【不可以喲。】
【不可以觸碰其他任何人。】
【這是約定,不可以喲。】
索性,公爵大人很忙碌,也不是真正的瘋子……她不會像某個瘋子一樣把一輩子的時間都押在某個模糊幻覺上,她更沒空去理會那個內心深處的小女孩。
一開始,她忙著在戰場上活下來。
後來,她忙著勝利。
接著,她忙著策劃如何向拋棄自己的家族複仇。
把那些人綁在城牆上燒死後,她又開始忙於贏得更多的勝利。
太多的勝利帶來猜忌後,她繼續忙著向自己布滿整個王都的敵人複仇。
勝利,勝利,複仇,複仇,勝利,複仇。
她陷在一個疲憊的死循環裡,也逐漸學會了構成“卡斯蒂利亞公爵”最重要的一點——
“自我欺騙”。
為什麼我這麼多年還是個處女?
唔,因為我對童年的事還有點心理陰影吧,這個理由很合理。
所以,當異性伸手觸摸我時,我會條件反射地用過肩摔把他甩開。
所以,當異性俯身壓住我時,我會條件反射地抬頭咬掉他的耳朵。
所以,任何觸碰都會是一個暴力的開關,這就是我這麼多年不肯觸碰異性的原因——
“噗。”
現如今,“任何觸碰都會開啟暴力開關”的公爵大人,茫然地伸手,拍拍異性的腦袋——而後者正切實觸碰著某個了不得的地方——不,比起觸碰,“深埋”這個詞要更加準確——
伊莎貝拉摸摸頭,然後向下,摸到了狄利斯尖尖的耳朵。
哦。
耳朵。
我現在算是“被俯身壓住”的狀態吧?
應該咬掉它?
沒錯,應該咬掉它。
公爵大人的手指蜷在一起,發力,然後——
就像之前在諾丁杉逛街,以小孩的姿態騎在他的肩膀上時一樣,親昵而賭氣地拽了拽。
力道非常非常輕,還比不上機械師捏住鋼筆的力道。
“喂,狄利斯。”伊莎貝拉聽見自己的語氣裡摻雜著令人驚恐的縱容,“彆撒嬌,你都多大了,快起來。”
我為什麼沒有因為這貨的失禮舉動而抓狂?
哦,因為這貨比我還要驚慌失措,他的肩膀不停在發抖呢。
沒錯,我在安慰一個嚇壞的孩子,不是異性。
失智的機械師沒意識到自己正接觸著什麼,他略略發抖地(他真的在發抖)進一步加重了擁抱的力度,伊莎貝拉懷疑他把自己當成了他第一喜歡的星星抱枕。
作為回應,模模糊糊的聲音從星星抱枕裡傳來:“女人……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