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宿醉哪有搏擊好玩
當狄利斯蘇醒過來時,他引以為傲的大腦裡隻重複著一種感受——疼。
不是摔倒在石頭上磕破膝蓋的那種“疼”,也不是簡簡單單被蚊子叮咬了一口的“疼”——是那種被投入了某個可怕角鬥場,沒有任何工具與一隻凶殘山地母猩猩肉搏的“疼”。
後腦勺鈍鈍地疼,嘴唇辣辣地疼,視線範圍內全是模糊的重影,稍微吸口氣,就連喉嚨也產生了不間斷的疼痛。
“什麼情況……”
狄利斯本能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嗡嗡的耳鳴令一向健康的機械師難受極了——他咕噥了一句,跌跌撞撞地向前——呃,向下栽倒。
剛剛蘇醒的潛意識,讓他以為自己安穩躺在一個平麵上——其實是個有長寬高的立體上嗎。
還是說,我以為的“向前”就是“向下”,從最根本上混亂了方位感呢……
還未思考出真實的原因,栽倒的狄利斯就切實撞擊到了堅硬且有棱角的物體——那個物體發出一陣不祥的震動——
“砰!”
“轟隆隆——”
好不容易稍微聚焦的視覺,再次被鋪天蓋地砸下的書本完全封閉。
機械師:……這熟悉的感覺。
OK,起碼確認了所處方位。
呃,這是我自己的鐘樓,我自己的臥室,我自己的書堆……自從上次被咕咕奇差的睡相踹倒後,我不是特意把書堆稍微整理了一下嗎?竟然還是離床這麼近,肯定是有人挪動過……不會是龍吧,因為我最近沉迷研究化學方麵的藥劑配方,忽視了它的周期性機械微調工作……
狄利斯停住了自己漫無邊際的思考。
也許是剛才被書堆的棱角狠砸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再次出現了足以打斷一切思維的鈍痛。
“嘶……”
機械師沒心情再待在書堆裡發呆,他皺著眉揮開了埋住自己的書堆——令人頭皮發麻的疼痛感實在太劇烈了,必須找個有鏡子的地方,檢查一遍自己……希望程度沒到那次和榮譽教授的鬥毆……血跡……身上應該沒血跡吧?
有血跡的話,必須趕快清理乾淨。否則咕咕又會像上次一樣強製扒開衣服檢查。
如果再讓她注意到沒有嚴重傷口,卻不斷流血的話……解釋起來會比上次還要麻煩的。
狄利斯終於扒開了書堆,他深吸一口氣,扶著自己的膝蓋,搖搖晃晃站起來——然而,就像前幾個小時,狄利斯潛意識中那個模糊的夢境裡一樣——
自小就平衡性不太好的機械師,再次絆倒在地。
“……叮叮哐哐的,總是扣著腳,煩死了……”
他條件反射地伸手,拽拽鐐銬本該存在的位置,卻隻摸到了整齊平整的書頁。
哦。
狄利斯愣了一下,收回了摸到書頁的手。
我早就從那裡逃出來了。
“……疼到出現幻覺了嗎……究竟昨天發生了什麼啊……立項研究……有必要……”
他咕噥了幾句,試圖再次轉動大腦——不,還是被尖銳的疼痛的打斷。
也許在檢查自己之前,我應該先去洗把冷水臉。
為了保證自己不會再次摔倒,狄利斯沒再嘗試站起,而是采用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半跪姿,稍微轉轉頭(疼到炸裂),努力聚焦周圍的場景。
“浴室……浴室……方向是這裡。”
確認了存在鏡子的目的地後,狄利斯正要前行,又猶豫地停頓了一下。
條件反射地,他用自己依然失焦模糊的視線望了一眼床上——半跪姿讓他的視線範圍隻能勉強到枕頭的一角,更彆提本就看不太清楚的視線。
“咕咕?你在嗎?”
如果是發生了和之前一樣的鬥毆的話,咕咕不會受傷了吧——依照自己全身的疼痛和武力值來看,我很可能是鬥毆過程中被一拳揍倒在地,暫時性失去了記憶,然後咕咕負責一人毆打了剩下的敵方,贏得勝利後再把我拖回來……
↑追求真理,於是極其豪爽地把自己劃分在“鬥毆中第一個被打敗”的嚴謹男人。
沒有回應。
隻是響起了些微衣料摩挲聲。
“咕咕?”
狄利斯提高了聲音,“你還好吧?你受傷了嗎?”
“窸窸窣窣”的摩挲聲更響了一些——聽上去,像是什麼動物從被窩裡鑽了出來。
還是起床氣很差的動物:枕頭與棉被之間的摩挲聲,還摻雜了一下沉悶的拍擊。
不知道拍的是枕頭,還是床單,還是當做某人後腦勺的枕頭。
“咕咕?你沒事吧,我來看……”
“吵死了。”
床上的壞脾氣動物聲音比平時啞得多,但狄利斯覺得那應該隻是被枕頭和棉被悶出來的——
“滾去做早飯。我要吃麥片粥和火腿蛋三明治。”
哦,除了起床氣比平時差點以外,聽上去沒什麼反常的,非常精神。
機械師放心了,放心的機械師開始今早的第一發嘴炮:“咕咕,你要知道,麥片粥和三明治都屬於主食,粥裡的小麥片和三明治裡的小麥粉都是含有大量糖類和澱粉的物質,如果你注重早餐均衡的話,一份主食就足夠,再添加一些蔬菜沙拉……”
“吵死了。”
這次,隨著沙啞嗓音一起來到狄利斯身邊的,還有一隻巨大而柔軟的枕頭——呃,介於它被扔出時的速度與角度,這玩意兒打在狄利斯的鼻梁上時,已經喪失了“柔軟”的感覺。
後者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彆逼逼,滾開,記得把早餐端過來。”
“……知道啦……起床氣太凶會影響身體內激素……”
“彆逼逼!”
嚶。
咕咕今天的起床氣比平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為了躲避小夥伴莫名其妙的起床氣,視線模糊的狄利斯終於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房間,進入浴室。
浴室裡有不少水霧的殘留,鏡子上一片模糊——狄利斯猜,昨晚他們回來後,咕咕用這裡洗了個澡。
他沒急著仔細打量,先踉蹌著走向水池,擰開水龍頭,把冷水澆在臉上,並仔細揉了揉眼睛。
冰冷的溫度,一下讓他打了個激靈——同時,關於昨天的回憶的確被稍微激起。
對了。
昨天……昨天……我偶然進了一家酒館。
然後,那家酒館,似乎並不是正規的好酒館……沒能及時逃走……為避免觸碰到那些女人,被逼到了牆角……伸過來的杯子……杯子……一大口……略辛辣的……和草莓奶昔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