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骨肉聚二房回京(2 / 2)

表妹難為 朱砂 7848 字 8個月前

喬連波回康園去換衣裳,珊瑚這邊也催著綺年更衣。如鸝忙出來,幫著綺年換了一身玉色暗紋綾衫,蜜合色裙子,又打開首飾匣子:“姑娘戴枝略有顏色的釵可好?”

綺年搖了搖頭:“還拿那枝鑲貓兒眼的銀蓮花簪就行。”

“這枝上巳節的時候已經戴過了呀。”如鸝不太情願,“表姑娘們都看見過了的。”

說是表姑娘們,其實指的就是吳知雯一個人。綺年擺擺手,“不過是見二舅母,彆去晚了失了禮數才是最要緊的,快點,不要晚了。”

吳若釗在衙門裡不能回來。幾位少爺在書院裡離得不遠,也都被小廝們叫了回來。除了吳知霄與李氏一起去大門處迎人,其餘人都跟著顏氏在康園大廳上等著。

綺年瞥了顏氏一眼。吳若錚是庶出,當初在顏氏手下討生活也不易。顏氏並不苛刻庶子女們在吃穿上的用度,但也不著意去扶植管教,連娶妻也隻是隨便給他娶了個五品文官的庶女,嶽家並不能有太多的扶持。所以吳若錚能一路做到正四品的知府,比吳若釗還更辛苦些。跟嫡母的關係自然也就更微妙一些,不知道此次吳若錚又高升回京,顏氏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

遠遠就聽外頭說笑聲傳進來,一個清亮的婦人聲音,多少帶了幾分山東口音,笑道:“大侄兒數年不見,竟長得這般高了,人也白淨,看著比我家的就多些書卷氣。”

李氏笑回:“幾年了,還沒改你這性子,看把你侄兒說得臉都紅了。我倒看著霆兒好,結結實實的。不說彆的,就是下了場,那三天三夜的也是熬得苦,身子不結實怎麼撐得住。”

兩妯娌說笑著進來,後頭跟了一大群人。吳二太太鄭氏生得濃眉大眼,臉頰紅潤,眉目之間少那幾分秀致,卻多了些生氣,進來便向顏氏下跪行禮:“媳婦給老太太請安。這些年在外頭,未能孝敬老太太,請老太太恕罪。”

顏氏忙叫琥珀:“快扶起你們二太太來。坐馬車顛簸了這些日子,還跪什麼跪呢。快把孩子們都叫上來見見。”

鄭氏生了一子二女。長子吳知霆已經十七歲,比吳知霄還要大半年,個頭也高出一截去,果然是結結實實的模樣,眉眼間生得頗似鄭氏。上來撩衣跪倒,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孫兒給祖母請安。”

顏氏再不喜歡吳若錚,孫子總是喜歡的,拉了手看,又問:“如今讀書怎麼樣?”

吳知霆低頭答道:“先生叫今年下舉人場試試深淺,也好熟熟手。所以先跟著母親回京,一來給祖母和伯父嬸娘請安,二來也向兄弟們討教一二。”

顏氏聽了更加喜歡:“這可好,兄弟兩個今年一起下場,也是佳話。快,把那塊三元及第的玉璧拿來,那是一對,你們兄弟兩個一人一塊,也討個彩頭。”

鄭氏笑著說:“還是老太太疼人。霆兒快接了,借老太太的福氣,沒準今年還真能中了。你們幾個也快點過來,沾沾老太太的福氣。”

後麵兩個模樣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子連袂上來給顏氏福禮,鄭氏指著說:“這個是知霞,這個是知雪,老太太看看,可分得出來?”

顏氏眯著眼睛看了看,一手一個拉了:“真如雙生子一般,若不是一個穿紅一個穿黃,還真不好分辨。”

李氏笑道:“果然生得像,隻是霞兒年紀大些,個子也高些。”

吳知霞抿嘴笑道:“嬸娘好眼力,我比妹妹大了兩歲,卻隻比妹妹高些許,不細看還看不出呢。娘總說我白白多吃了兩年飯,也不知吃到哪裡去了。”她穿著海棠紅的衫子,膚色微黑,眉眼不像鄭氏,但那十分秀麗中又帶著的三分英氣,卻有鄭氏的風味。

旁邊的吳知雪極像她,隻是年紀小些,又穿著一身鵝黃色,就少了那三分英氣,倒添了幾分孩氣,拉了姐姐的手笑道:“娘還說我白長了個子,不長心眼。”

顏氏被逗得大笑起來,忙著從手腕上褪下兩隻滿綠的翡翠鐲子一人一隻。

後麵一個穿天青綢緞褙子的少婦便領了個四五歲的男孩子上來給顏氏磕頭:“霖哥兒給老太太請安。”

鄭氏站著說道:“老太太,這是二老爺在任上納的杜氏,霖哥兒就是她生的。”

霖哥兒長得卻白淨,且圓圓團團像個福娃娃一般,人人看了都歡喜,顏氏抱在懷裡摩挲了一會才放開,親手拿了個金項圈給他掛到脖子上。接著兩房的孩子們給李氏和鄭氏分彆請安,吳若釗也下衙回來,又是好一通熱鬨。

這回人多,晚上用飯就分了男女兩桌,因堂兄妹之間也要避著忌諱,且年紀也都不小,中間又用屏風隔了,然而笑語聲相聞,仍舊是熱熱鬨鬨的。

鄭氏說著山東風光,吳知霞姐妹不時補充兩句,滿席皆笑。姨娘們都在旁伺候,鄭氏特地將吳知霖帶在身邊坐了,叫杜姨娘照顧著他。吳知霖也很依戀她,口口聲聲的叫娘。鄭氏笑道:“這是二老爺的老生子,媳婦也喜歡得緊,這次回京,還想開了祠堂將他記在我名下。”

顏氏點頭道:“這也好,兒女濟濟一堂是大福,這孩子你好好教導,自然與親生的無異。”鄭氏自己生的兒子已經成年,又有出息,一個隔了十幾歲的小兒子,妨礙不著什麼,自然親近。

“前些日子大妹來了封信,說是過幾個月也要回京了。”

鄭氏一句話,闔席皆靜。她說的大妹,是吳老太爺的庶女吳若蓉,吳若錚的同胞妹妹。吳老太爺四個女兒,隻有吳若蓉是庶出,出嫁的時候吳老太爺還隻是個四品,所以隻嫁了個六品武將的兒子,這些年一直跟著丈夫在京外任上,已經很少跟京裡娘家聯係了。連李氏都要怔了一怔才想起來:“大妹——可還好?”

這話問得略有幾分生疏。嫡庶有彆,兄弟兩個還要講究個戮力同心,庶出的妹妹嫁得遠了那基本上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了。李氏連這個大妹的麵都沒見過,想關心也無處關心起。

鄭氏笑得歡快:“大妹如今可好了。大嫂知道廣東總兵今年剿了海匪,立下大功的事吧?”

這事李氏知道。廣東那邊兒曆來海匪成患,因海上風浪難測,海匪們又熟悉情況,各自盤據海島,所以極難圍剿。廣東總兵是六年前上任的,上任之後韜光養晦苦練水軍,終於在籌劃了六年之後一舉出擊,拿下最近的兩個海島,將最為猖獗的三股海匪幾乎全部剿沒!所立功勞,據說皇帝私下裡以當年英國公驅除羯奴作比,認為簡直是不世之功。隻是因為那些小股海匪無法一起消滅,所以暫不封爵,倒是賞了廣東總兵年方十二歲的長子一個從四品的虛銜,又在當地賞了良田宅子,索性連廣西總兵也讓他兼了,以便調用人手方便。倘若廣東總兵能將那些零碎海匪也剿個差不多,估計至少一個伯爵位是跑不了的。

鄭氏眉飛色舞:“大妹夫一直在廣東總兵麾下效力——哦,如今該稱兩廣總兵了——是總兵的得力心腹呢。今年總兵準備派他入京獻俘,據說皇上已經下旨封他從三品的衛指揮使司同知,隻等他入京聽封了。既是如此,大妹自然也要跟著入京的。”

這話說完之後,桌子上就沒什麼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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