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及笄禮冤家路窄(2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561 字 8個月前

冷玉如看著喬連波的背影,搖了搖頭:“你這位表妹,怎麼跟水做的一樣,動不動就落淚。”

綺年歎口氣:“性子太軟弱了吧。偏偏家裡邊又那樣,還有個弟弟要打算呢,她心裡也苦。”

冷玉如不以為然:“誰不苦?都這樣想起來就哭,還不哭死了。你也彆總這麼替她瞞著,難不成你還護她一輩子?”

綺年好笑:“我能護她什麼?外祖母待她極疼愛的,用得著我麼?隻不過怕吳家這位表姐的利嘴,回頭被人看見傳一傳,又要受閒話。到底我們兩個是一樣的,打個掩護也就罷了。我們且慢慢走幾步,一會兒跟她一起回去才好。”

冷玉如伸指在綺年額頭上戳了一下:“還說呢,瞎操心。”兩人說笑著,在園子裡慢慢走了幾步,眼看前頭是秋水齋了,隱隱就聽裡頭有男子談笑之聲。綺年趕緊轉身:“大概是表哥們在裡頭說文章呢,我們快繞回去。”

話猶未了,假山後邊已經走出兩個人來,綺年一眼看去,不由愣了一下,那兩人一個是喬連章,另一個居然是阮麒!今兒阮家既然來了人,那麼阮麒跟著過來倒也正常,可是——怎麼會跟喬連章走在一起了?

喬連章倒像是完全忘記了那天杏林裡的不快,聽阮麒說話聽得滿臉笑容,抬頭見了綺年便行個禮:“表姐。”

阮麒也拱了拱手:“周表妹。這位姑娘是——”

綺年頗詫異於他的彬彬有禮:“表哥。這位是冷家小姐。我們原是隨意走走,不想打擾了表哥,這就告退了。”

阮麒笑了笑,不緊不慢地道:“周表妹急什麼,上次多虧表妹,愚兄才學了些規矩,此次前來,正是要多謝表妹的教訓。”說著,居然真的長揖了下去。

俗話說得好:事若反常必為妖!以綺年對阮麒這種小霸王的了解,倘若他現在上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甚至動手打人或者想辦法刁難她,那才算是正常的。可是現在他居然一副誠心誠意的模樣,這絕對是反常的!

“表哥不計較我的冒犯就是我的大幸了,怎敢當表哥的謝。”

“哪裡。”阮麒抬手親熱地拍了拍喬連章的肩頭,“表妹若這般說,就當真是不肯原諒我了。表弟都已不再與我計較,表妹若生氣,打我罵我都使得。”

他越說得溫文爾雅,綺年越覺得不對勁,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表哥太客氣了,哪裡有什麼需要我諒解的呢,你我親戚,何必見外。”

阮麒笑了一笑,也不知道怎麼的,綺年看著他唇紅齒白的模樣,卻隻覺得有點發寒:“表妹肯原諒我就好。今日有幾件小禮物帶來,分贈諸位表姐妹們。麒是外男,不好進內堂去,已轉交了知霄表兄,稍後請表兄轉交。”

這文謅謅的腔調簡直像是換了個人,綺年強笑道:“表哥實在太客氣了。那邊還有事,容表妹先告退了。”

剛說著話,吳知霄卻恰好從假山後頭走出來:“阮表弟,你們怎麼走到這裡來了?表妹怎麼也——”

綺年暗叫不妙,趕緊解釋:“表姐那邊已經禮成,坐久了覺得有些氣悶,這才出來走走。原不知表哥在這裡,這就告退。”

她已經說了三遍告退了,偏偏就是退不下去,還沒等轉身呢,阮麒已經笑著問:“二表兄,那禮物可分送到各位表姐表妹處了?”

吳知霄微笑道:“都已送過去了,隻是今日怕是不能來向表弟道謝了。”說實在的他也有點懷疑,綺年兩次跟他的矛盾都不小,阮麒這樣子確實有點反常,“表妹,既是無事,還是回去吧,彆怠慢了客人。”

綺年巴不得這一句話,拉著冷玉如就走,轉過彎就看見喬連波扶了吳嬤嬤的手,站在小路儘頭看著。綺年細細看了看她臉上:“可好些了”

喬連波輕輕點了點頭:“表姐方才在與誰說話?”

綺年歎了口氣:“是阮家表哥。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忽然又客客氣氣來給我們送禮,方才還拉著連章表弟似乎十分親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杏林的事都放過去了。”

喬連波睫毛顫了顫:“送禮?沒有旁的事情?”

“可不就是呢。”綺年還在琢磨阮麒,“我還正怕他找我麻煩,想不到他居然是來送禮的,倒叫人心裡不踏實了。”她想了幾遍也琢磨不出個門道,索性扔到一邊,“管他呢,反正見得也少,想他也不致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來。”

喬連波又輕輕點了點頭,拿出一方帕子來:“表姐看,我把這個送給許家姐姐可好?既是答應了她的——我恰好前些日子也繡了一方荷花的。”

“你究竟繡了多少帕子啊?”綺年嘖嘖稱奇,“我繡一塊就花了好些天時間,你倒繡了好多條。”真是又快又好。

喬連波低了頭:“我也隻會這個……隻不知許家姐姐看不看得上。”

“這繡得跟畫上一樣,怎麼會看不上。”確實,手帕上的荷花仿佛剛剛出水,那顏色鮮嫩得像能掐出水來一樣,連冷玉如都微微點頭。

喬連波這才露出笑臉來,幾人一起回了內堂。此時吳知雯已換下了衣裳過來見客人,顏氏索性打發她們去了時晴軒自在玩樂。綺年三人又尋過去,卻見荷花池上的亭子裡鋪開了紙筆,許茂雲與阮語執筆作畫,其餘幾人已在分韻做詩了。

喬連波不由得腳步就慢了下來,低著頭道:“表姐過去吧,我,我不去了。”

綺年知道她是怕做詩,但大家都在,特立獨行總是不好:“我也不會做詩,我們一起看看就是了。”

喬連波遲疑片刻,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我,我先回去了。”轉身扶著吳嬤嬤就走了。

“哎——”綺年想喊她,卻被冷玉如拉了一把:“算了,她要走就讓她走吧。”

“這算什麼。”綺年皺眉,“大家都在這裡,隻有她不在,我那位表姐本來就看她不大順眼,這下更要——”

冷玉如歎口氣:“你也未免操心太多了。我看你呀,就是那勞碌命,永遠不得清閒。她也不是兩三歲的娃娃,終不能什麼都靠你指點吧?這些人情世故也該懂得了。”

“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吧……”綺年也歎了口氣。其實喬連波的心理她也明白,無非就是有點自卑。自己讀書不多,在座的卻都是能詩善畫,無形中自然有壓力。

“好了好了。”冷玉如拉著她,“她既有你外祖母疼愛,我看你也少操幾分心事。倒是你這位阮語表妹,這一會就跟許家姑娘熟了,倒是個有本事的。”

綺年笑起來:“許家姑娘這個脾氣我也喜歡,走,我們也去湊湊熱鬨。”

喬連波沿著小路走到儘頭,又回頭看了一眼,隻見綺年已經進了亭子,正笑吟吟跟許茂雲說著什麼,不由得心下一陣自憐,轉過頭去又紅了眼圈。

吳嬤嬤見狀,長長歎了口氣:“姑娘,之前我說周姑娘有心計,您還不信。單說她跟誰都能交好,姑娘您就遠不及她。”

喬連波垂淚道:“我如何跟表姐比?她,她書比我讀得多,比我懂得多……”

吳嬤嬤嗐了一聲:“我看不見得,表姑娘不也不會做詩麼?”

喬連波忽然發起脾氣來:“嬤嬤你懂得什麼!表姐就是不會做詩,也比我懂得多了。”

吳嬤嬤低聲嘀咕:“早前老奴不就是這麼說的麼。您瞧今兒個,怎麼那麼巧就走到秋水齋去,又跟二少爺遇上了……”

“表姐是為了等我一起回去。”喬連波煩躁地一跺腳,“彆再說了,回香雪齋去!”

作者有話要說:嗯,末日之後的新年啊!為了表示慶祝,日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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