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大拜年各家走動(1 / 2)

表妹難為 朱砂 10262 字 8個月前

除夕守歲,初一拜年全文。

綺年覺得現代禁爆竹真是太對了,因為這五更一到,爆竹聲便響徹天空,彆說睡覺了,你連眼都合不上。

吳知雱和喬連章倒是喜得不行,親自出去看著小廝們放爆竹。小胖子知霖膽子也不小,要不是鄭氏拘著,早就也跑出去了。

綺年卻實在沒有這個興趣。宋朝的煙花爆竹已經算是花樣多的了,可比起現代的煙火來還是沒得比。且爆竹聲從街頭到街尾,簡直是動地驚天。李氏一手摟了知霏,又把她也摟到身邊笑道:“可是嚇著了?響過這一陣就好了。”

綺年笑道:“倒也不曾嚇著,隻是到底是京城,這爆竹聲比成都那邊還響呢。”

李氏摸了摸她臉道:“是這幾日幫著管家累了吧?”雖然說這幾天隻是讓三個姑娘跟著看看,但綺年從前是管過家的,很多事都很熟悉。李氏表麵上不說,私下裡也交了一點賬給她,讓她算一算練練手。隻不過吳府家大業大,下人之數是周家十倍都不止,繁瑣雜事自然也就數不勝數。

“我哪裡算累,舅母這天天管著,才叫累呢。”綺年說的是真心話。李氏管家是好手,但麻煩就麻煩在今年新添了二房。兩家並一下,兩家的下人也要並一家。二房有不少人在山東的時候是主子的心腹,管著重要的差事,頗有些油水。如今回了京城本想著過得更好,誰知道回京便要入公中當差,且以大房為先,那些有油水的地方早被大房的人站穩了,哪裡輪得著他們呢?於是免不了雞嗔鵝鬥,爭權奪利。

這些人事糾紛是最麻煩的。李氏雖是當家主母,卻不好落下個打壓二房的不公名聲,少不得裁撤些自己人,將二房家人安幾個進去。隻是差事難免有肥有瘦,得了肥的自不說什麼,得了瘦的不免抱怨。李氏平日裡倒有一半的精神得處置這些人,可不比從前累了許多?尤其過年是重要時候,從祭灶到祭祖,都是萬萬錯不得的。過個年,菜肴比平日豐盛些,李氏倒瘦了一圈。

“好孩子——”李氏忍不住又摸了摸綺年的臉。整天的為這個家操心,也沒幾個人會跟她說聲辛苦了,“我看你身邊那兩個丫頭都是聰明的,尤其如燕,年紀不大倒是沉穩,嘴也緊,該好好教教。能調-教出來,將來你出了門子也是個助力。如鸝也好,隻是嘴快,不大穩當。”

李氏說著,又瞥了喬連波一眼:“你喬表妹身邊那兩個小丫頭也不錯,尤其是菱花聰明。教你們看賬,我看連波還不會,她倒先看懂了。”

這幾天三個姑娘都是帶著貼身丫鬟去跟李氏學理家的,這麼一段日子下來,不光姑娘們的好壞看得出來,就是丫鬟裡頭哪個靈醒哪個笨,也能比較出來了。顏氏為喬連波挑的丫頭自然是好的。藕花是外頭買的,菱花則是家生子兒,爹娘在吳府莊子上做活,老實巴交的,生個女兒倒是十分聰明,提頭知尾。

爆竹聲足足響到天亮才慢慢沉寂下來,不時還東一聲西一聲的在響。吳知霖玩得累了,被奶娘抱去睡。其他人卻不行,不過上床補了一個時辰的眠,就要起來拜年。重要的自然是主子一家家親自去,忙不過來的,哪怕讓下人拿著名刺去一趟也要跑到的。

吳府能出動的人都出動了,就連綺年,如今父孝已滿,吳氏的孝也滿了一年,遂也有林家和冷家要去拜訪一下。當然這種拜訪不能久坐,去說幾句話也就是了。

林府也來了不少拜年的人,但因家裡沒有男人,林總兵和兒子都在京外呢,官職又還未定,所以多數人是遣下人來送個拜帖表示一下。皇上本來有旨,廣東總兵剿海匪有功,為方便用兵,連廣西總兵也由他兼著,原廣西總兵林鋌即卸總兵職,待交接完畢後入京重新授它處官職。結果因著有獻俘被劫的事,林總兵到現在還在外頭忙活沒把這交接工作完全做完,所以至今不曾進京。

綺年去的時候,林悅然剛剛起床,因沒睡好,一臉的小脾氣。看見綺年才開心起來,撲過來拉著她手:“姐姐你怎麼總也不來?”

林夫人好笑:“你周姐姐每日都要跟著先生上學的,哪裡像你,什麼都不做!等過了年,即便你爹爹不回來,也得給你請先生,再不能這麼荒廢著了。”

綺年問道:“林伯父還不回京麼?”

林夫人歎氣:“可不是。如今這一亂,倒不知道究竟要怎麼著了。”入京這些日子,丈夫的前途還定不下來,她在京城的夫人圈裡連自己的位置都找不準。幸而林悅然還小,若是已然及笄待嫁,怕不連婚事都耽擱了?

忍不住就歎道:“悅然過了年就十四了,到如今還不怎麼出過門……”不出門,誰知道林家姑娘是圓是扁?雖說結親要看門第,但姑娘的品性也是要緊的。男人在外頭,隻能知道誰家出了幾個當官的,不可能知道誰家的姑娘好。這些就要靠內宅的夫人交際來打聽了。一般小姑娘十二三歲就會隨著母親外出,漸漸的樹立起自己的形象。如今林悅然根本沒什麼機會去交際,就是有來邀請的,那交際圈子也太低,根本不是總兵夫人應該去的。

綺年也沒什麼辦法,隻能陪坐,找出些話來安慰林夫人。好在林夫人也不是個心窄的,想想丈夫兒子不過是羈縻在外,若是能因此讓兒子在廣東總兵處露個臉也是好的,又不是打仗或者陣亡,自己這大年初一的不說點吉利話怎麼好呢,也就把愁容收起,說笑了幾句。

初一拜年沒有久坐的,何況還有冷家要去。綺年喝了口茶,也就起身告辭,直奔冷府。

迎她進去的是冷玉如的丫鬟聽香:“姑娘去恒山伯府了,怕周姑娘來時不在,特意叫我留下等著姑娘。”又壓低聲音道,“我們太太也去恒山伯府了,若是,若是一會兒鄭姨娘出來,姑娘可彆生氣,彆跟她一般見識。”

“鄭姨娘?”綺年愕然,“她怎麼能出來?”就是正頭太太不在家,也輪不著姨娘出麵招待客人哪。

聽香忿忿:“姑娘不知道,如今我們太太一心吃齋念佛,總住在庵堂裡。這可好了,鄭姨娘恨不能天天的蹦達,好叫人隻知道我們冷府有她,不知道有太太。這不過年的時候太太回來了,帶著姑娘走動了幾家人家,鄭姨娘就——今兒還想去恒山伯府呢,被姑娘問了回來,問她見過哪家妾去拜年的?她這才息了念頭,卻在家裡拿著人發威。”

話猶未了,就聽外頭有個聲音道:“是哪家的客人來了,怎麼也不去跟我說,若是怠慢了客人,把你們一個個都拖下去打板子!”一個穿大紅小襖,淺粉色灑花裙子的婦人掀簾子就進了偏廳,笑嘻嘻道,“這是哪家的小姐?生得好生俊俏。”

綺年在成都的時候就絕少上冷家的門。一來是在父孝內,二來也是冷家太亂。如今是因著兩家都進了京,故交就格外珍貴,所以今日才來,也難怪鄭姨娘並不認得她。

聽香忍著氣道:“是周家小姐。”也不細說是哪個姑娘。

鄭姨娘聽出聽香的敷衍,反而更走上一步,笑盈盈道:“是哪個周家的小姐呀?”

綺年看都不看她一眼,隻對聽香說:“我還要跟舅舅舅母往許祭酒家去拜年,不能再等玉如了。等她回來,你跟她講一聲我來過了。等過些日子我們再聚。”

鄭姨娘方才已經在心裡把冷家的交際圈子過了一遍,想到了綺年該是成都周家冷玉如的手帕交,想著周家老爺生前也不過是個六品官,正打算要再說幾句話,忽然聽見許祭酒的名字,又聽見舅舅舅母,猛想起周家姑娘的舅舅一個是三品侍郎,一個是四品行太仆寺少卿,縱然冷家攀上了恒山伯府,冷家老爺也不過是個從七品的給事中,可得罪不起。隻得收起那輕視的意思,賠笑道:“原來是周姑娘,瞧我這記性。我們姑娘怕是快回來了,周姑娘再坐一歇,我陪姑娘說說話可好?”

綺年笑了笑:“我怎麼好勞動姨娘作陪呢?”姨娘兩個字咬得略微重了幾分。

姨娘隻能招待姨娘,連庶出的小姐她們都不能沾,更不必說嫡出的姑娘。冷家情況特殊,是因攀上恒山伯府靠的是姨娘這邊姓鄭,但是對彆家來說,姨娘就是姨娘,彆說你隻是恒山伯府八竿子打不著硬貼上去的親戚,就算你是恒山伯府嫁出來的,也隻是個姨娘。

鄭姨娘臉騰的一下漲得通紅。自打冷老爺因恒山伯府而升官進京,她在冷家就愈發的不可一世了。如今她的哥哥到冷家來要正經的稱舅爺,兩個兒子更不必說,硬生生的把冷太太給逼到了庵堂裡去住著,幾乎要當自己是冷家正頭主母了。幸而冷家的交際圈子不大,恒山伯府也知道她拿不上台麵,有什麼倒是叫冷玉如出麵的多,總算還沒有丟臉丟到京城裡去。

鄭姨娘早就憋著這口氣了,因著是恒山伯府叫冷玉如去,她不敢說什麼。今年過年冷太太回來,初一拜年自然是正頭太太出麵,鄭姨娘隻能呆在家裡,不免更恨,是以聽說有個單身姑娘上門,卻並沒聽說有哪位官員或勳貴的太太夫人帶著,猜想必是冷玉如認識的什麼身份不高的姑娘,便特意出來晃蕩。沒想到卻又受了一番氣,且還不能發作,隻恨得手裡的帕子都要扯碎了。

綺年並不理她,由聽香送了出去,才歎了口氣:“伯母就打算一直住在庵堂裡了?”

聽香也有些黯然:“說是初五就回去。姑娘想著,也去庵堂裡住幾天陪陪太太。”過了初五,該走動的人家也走動完了,後頭什麼燈節之類,冷太太都不打算參加。

綺年歎口氣:“若你家姑娘要去庵堂,來叫我一聲,我也去見見伯母。”她其實也在孝期之內,若不是特彆要好的朋友,又是雙雙新到京城,也並不打算隨便上門的。

聽香連忙應了,綺年這才出去上了馬車,先到街上與李氏會合,然後直往許祭酒家去。

許家熱鬨非凡。許祭酒的門生紛紛親自上門,在前頭忙得不可開交。許茂雲迎出去,把綺年和知霏拉進了自己屋裡:“忙年忙年,過年簡直是忙得腳不沾地了。幸好爹爹的門生年紀都不大,否則我也要忙了。知雯姐姐怎的沒來?可是還為那事避著嫌?”

綺年忙道:“不是。是因著她姨娘病了,所以沒心思出來。”孫姨娘的小風寒在送到莊子上之後倒厲害了,遣了人回來報,李氏也不理。吳知雯這些日子滿心的擔憂,連自己並沒被顏氏點名去學理家都顧不上了,自然也沒有心情出來拜年。李氏自然更不想帶個滿臉晦氣的女兒出來,樂得讓她歇在家裡。

“韓大哥今兒一早就來我家了,說是不好去你們吳府,等在這裡給吳伯父拜年呢。這事雖不成,韓大哥卻是極推崇吳伯父的,還有我表哥,回來說吳伯父寫一手好字,足足的誇了三四天呢。”

吳知霏不知道韓兆跟自己姐姐還有過議親的事,隻聽見說自己父親寫的字好,便拍手笑道:“我爹最愛寫字,還愛看人家寫好字,想必是當日拉著許姐姐的表兄又寫字了?”

“表妹又在跟誰一起取笑我了?”門外頭傳來清朗的少年聲音,卻並沒像上次一樣冒失地掀簾子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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