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國家興旺誰有責(2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992 字 11個月前

“既是三子都好,無論哪位承繼大統豈不皆可?”

趙燕恒搖頭:“長皇子生母早喪,次皇子出身微賤,三皇子——乃是生母太盛了。”

這不是難死人嘛。娘死了不行,出身低了不行,出身高了還不行,也太挑剔了。綺年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是恐有外戚之禍嗎?可是皇上當年得位,亦有鄭家功勞,若是鄭家忠心為國,則外戚又有何可懼呢?”

趙燕恒眼中露出讚賞之意:“自來國人皆畏外戚,周姑娘此語,見地已高出一籌了。”

世子您可少誇兩句,誇完了我還得替您乾活兒呢。

“世子太過獎了,民女不過婦人之見罷了。”

趙燕恒並不在意,隻笑了笑:“倘若隻有恒山伯而無承恩伯,則三皇子即位並無不妥。雖則鄭貴妃為人囂張,但中宮端慧,倘自幼便將三皇子養在膝下,也必能育出國之良主。”

“承恩伯?是太後的娘家?是太後與鄭貴妃……”嫡母和小老婆勾結,想要把持後宮了?也難怪,當今皇上能繼位,與太後及時將他記在自己名下頗有點關係,眼下嫡母手裡拿著這點恩惠,貴妃小老婆家裡還有個擁立之功,皇上大概是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吧。

“二弟當初去成都,乃是因有人行刺皇後兄長承文伯之故。”趙燕恒忽然又說起了另一件事,“當初皇上意欲舉承文伯入吏部,不想調令未下,承文伯便於途中遇盜傷腿,隻得退回山東家中養傷,吏部之缺,由恒山伯舉薦之人出缺。”

“所以懷疑這事是恒山伯乾的?”聽起來很有嫌疑,但是,“總要有證據才好。”

“並無實證。然而當日周姑娘與冷姑娘在寺中遇盜,可是曾對我二弟言說,其中有一人曾在成都西山寺偽為僧人?”

“是有這麼回事。”

“隻怕當日這二人並非想挾持二位,而是想挾持鄭家姑娘。”

這一點綺年也猜想過:“聽說這兩人熬刑不過死在獄中了?”

“是被人滅口。”趙燕恒淡淡道,“天牢之中行刑者皆是老手,鮮少有刑訊過重而致死之人。外戚所以可畏,在於其意圖控主,更在於其隻慮私利,不恤民生。若真由三皇子繼位,則國必姓鄭,而天下必以鄭氏之直為直,以鄭氏之曲為曲了。更不必說長次二位皇子——必無生理。”

綺年苦笑:“世子,我可以不聽了麼?”我是良民啊,上輩子活了二十幾年,這輩子又活了近十年,就數這些爭位的最可怕了。那都不是一個一個的死,而是一批一批的死啊!

“是我言語唐突了。”趙燕恒居然微微露出點歉意來,“姑娘家本不應聽這些的。在下隻能保證,今次之後,再也不會來勞煩姑娘,日後若有機會,定當相報。”

綺年隻好擺擺手:“世子也是一片為國之心,民女略儘綿力,既非私惠,何談相報呢。”

“對了,聽說姑娘如今所做的布料生意,乃是自成都華絲坊入貨?”趙燕恒已經要起身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是。”綺年疑惑地看他一眼,“華絲坊怎樣了?”

“也並不怎樣。”趙燕恒微微蹙眉,“隻是這家絲坊躥起甚快,如今生意已然鋪得不小。姑娘可知道其東家是何等樣人?”

綺年搖頭:“這卻不知。我所進貨乃是從前有相熟絲坊入了華絲坊之下,我隻從這家絲坊入貨,連華絲坊本家亦並不多打交道的。”

趙燕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生得俊秀,微微蹙眉時居然有種彆樣風神,綺年看得晃了晃眼,暗想長得好真是會加分,倘若他長得歪瓜裂棗,沒準兒自己早躲遠了,就算非幫他做事不可,也不會跟他七扯八扯說這麼多。

趙燕恒並不知綺年在想什麼,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入寶山不可空手回,姑娘這裡既然有好料子,我也帶些回去,免得又被人說是不買料子的公子。”

綺年大窘,原來香鈴兒的話已經被他聽見了:“小婢無知,亦不懂識人,隻是隨口一說而已,世子切勿與她一般見識。”

趙燕恒笑起來:“在下當真是要買些料子的。近來華絲坊的新樣衣料已然風行,竟將江南與京城幾家老號的風頭都搶了去。聞聽恒山伯府都特地向華絲坊訂了新樣的衣料獻與鄭貴妃與太後,今年宮中年節,宮妃們都想著看看鄭貴妃要如何妝扮呢。”

也就是說,鄭貴妃就是那領導潮流的時尚達人了?綺年暗地裡吐了個槽,隨口問道:“恩科秋闈,不知金公子可曾應考?”

趙燕恒嘴角露出笑意:“已中了武舉人。”

“那真是恭喜了,明春恩科再中了進士,就可大登科後小登科了。”

“這倒不能。以國廷的武藝,還是再磨練摔打兩年再參加春闈為好。畢竟他年紀還輕,且武舉與文舉不同,不中事小,傷身事大。”

“世子與金公子是好友?”綺年忍不住要問。不說你能進人家內宅,就說你這口氣吧,跟金國廷是你兒子似的。

趙燕恒笑了:“說來,國廷於我如弟,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謔,這叫如弟呀?這不是如子麼?

“先外祖呂氏,與顯國公通家相交。”原來是爺爺輩就開始的交情了。

“說來國廷能得佳婦,也要謝周姑娘慷慨相助。”趙燕恒眼裡泛起一絲微帶捉狹的笑意。

綺年卻笑不大出來。衍聖公幼女,倒真是佳婦,隻可憐了許茂雲。

趙燕恒敏銳地看了她一眼:“周姑娘似乎有些不悅?”

綺年嚇一跳:“豈有此理,我正要恭喜金公子。”

趙燕恒瞧了她片刻,仿佛了然了什麼,緩緩道:“人生世上,身不由己之事甚多,非隻婚姻一項而已。”

綺年情不自禁地就嘴快了一下:“金公子畢竟是得獲佳婦了不是麼?”說完就後悔了,說這個做啥呢?

趙燕恒卻斂起了笑容,緩緩道:“紅顏知己,舉案齊眉,也並非隻是女子所願。”

綺年微微撇了撇嘴,低聲說:“三妻四妾,又不知是誰所為了。”

趙燕恒苦笑:“據我所知,韓大人就不曾納妾,可見並非是男子便有齊人之心。”

綺年歎口氣:“可是韓伯母卻得了妒嫉之名。”在成都的時候,衙門裡就有官員家的女眷說韓太太是妒婦,不許丈夫納妾,“明明女子皆願如此,卻偏偏還要相互攻訐,真是奇哉怪也。”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趙燕恒一笑:“也不過是妒羨之心罷。不過,亦有當真情願為夫納妾的……”想起金家大奶奶,不覺苦笑。

綺年猛然驚覺這話題已經如同脫韁的野馬,跑到南太平洋去了。自己一個未嫁的姑娘,跟外男說話都該低著頭紅著臉才對,如今不但批評起金國廷的親事,居然連什麼納妾的話都說得頭頭是道,這要是從前吳氏還在,非嚇著不可,就是李氏這樣通情達理的,聽見了估計也要訓自己一頓了,果然是言多必失!

趙燕恒也突然發現自己的話實在不宜與姑娘家說,乾咳了一聲道:“說起來,我那庶妹燕好比周姑娘略小一歲,平日裡也愛青綠之色,可否請周姑娘推薦幾款衣料?”

綺年暗中鬆了口氣,叫如鵑把衣料拿出來,認認真真給趙燕恒推薦了幾匹較為貴重的蜀錦。從幾回見過趙燕好她便看出來了,秦王妃願意讓庶女跟自己的女兒用相近的顏色,以示一視同仁,可是衣料的貴重程度上卻是要分出來,以示身份不同。她推薦的這幾匹料子,顏色雖好,質地卻不是最貴重的,趙燕好怎麼也算是郡王之女,穿了也不會太顯眼。

她認真地推薦,趙燕恒就認真地挑選,似乎兩人都把剛才的話題忘記了,倒真像是老板和顧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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