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推心置腹勸丫鬟(1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986 字 8個月前

林秀書這事兒輕描淡寫就過去了,小雪看了那劃壞了的帳子,將林秀書又罵了一頓,說她不經心看著繡好的東西,便是失職,直接罰了兩個月的月例來賠這帳子最新章節。罵得林秀書眼淚汪汪,沒處叫屈。

東陽老侯爺過了頭七,秦王妃和秦采也回來了。秦王妃瘦了一圈兒,秦采也憔悴了許多。雖然是已經出嫁的女兒和孫女,也要開始服喪了,不必披白掛孝,但外頭的應酬來往也一概推掉,全部交給了綺年。

“世子妃,恒山伯府送了帖子來,是蘇少奶奶兒子的滿月宴。”白露拿著一張紅帖進來,小心地放在綺年手邊,“王妃說,讓世子妃帶著二小姐去就是。“

“蘇家兒子的滿月宴,怎麼是恒山伯府送帖子?”綺年疑惑地接了帖子。這事她早有準備,連禮單都擬出來了,結果居然不是往蘇家送……

“聽說是蘇家宅子太小了。”白露低眉垂眼,見綺年把帖子放下,遲疑著道,“世子妃,奴婢有句話想稟報——”

“嗯?”綺年點頭示意如鴛如鸝都退出去,才溫和地說,“你說吧。”

白露低著頭:“奴婢本來前幾日就該說的,又怕說了之後世子妃疑心奴婢是有意挑撥。”

綺年笑了笑:“隻要你沒有這個心,有話說就是了。你在世子身邊伺候了五六年,世子都不疑你,我有什麼可疑的?”

“是,那奴婢就說了——秀書鬨事的那日,奴婢確實看見采芝從院子裡過去的。”

“嗯?”綺年眉一揚,“你看見她過去?還是看見她劃了帳子?”

“那日世子妃去了東陽侯府,照例世子妃一出門,下頭的人都不許隨便出來走動的。小滿去分月錢,小雪去挑料子,奴婢因為身上有些不舒服,去廚房看了一眼就回來在房裡躺著想偷個懶。”白露這些話顯然已經想了好幾天,說得很順,“後來秀書出來晾帳子有些動靜,奴婢躺著也聽見了,但也沒出聲兒。再後來奴婢想喝口茶,起身倒茶的時候正看見采芝從帳子跟前兒走開了,但究竟有沒有劃那帳子,奴婢不敢說。不過——”

“不過什麼?你說就是。”

白露低下頭:“奴婢看見采芝繞到那房子後頭的時候,抬手往頭上比了一下,像是插簪子的動作,隻是離得遠了看不清楚。”

綺年抿嘴沉吟起來。如果采芝真是在插簪子,那麼之前她的簪子就是捏在手裡,倒推回去:她拔下頭上的簪子劃壞了帳子上的繡花,然後走出幾步再把簪子插回頭上……難道林秀書並不是胡說的,采芝當真劃壞了那帳子?為什麼呢?因為她看林秀書不順眼?

白露看綺年半天沒有說話,心裡又惴惴起來:“世子妃,奴婢並不是想要挑撥,實在是覺得既知道了,不能不來稟報世子妃……”

“嗯。”綺年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小杌子,“你坐。說說看,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事——你覺得是采芝做的麼?”

白露沒想到綺年會詢問她的意思,有些緊張地坐了下來,想了想才道:“奴婢覺得,秀書她不敢。自打她來了府裡就不招人待見,世子妃把她扔到針線房,小雪當真是拿她當個丫鬟在使喚。這些日子,她連世子爺的麵都沒怎麼見著,若不是今日世子妃去看了一眼,她便是哭死了也沒人理。依奴婢想,劃壞了帳子對她並沒什麼好處的。”說起這些事,她漸漸去了緊張之心,說得流暢起來。

“嗯。有道理。”綺年認真聽著,點點頭,“那你說采芝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白露又猶豫起來。綺年笑道:“你隻管說就是。今兒你在這裡說的話,斷不會傳到采芝耳朵裡去,隻管放心。”

白露連忙起身道:“奴婢倒並不是怕采芝姑娘聽見。奴婢隻管對世子和世子妃忠心,彆人怎麼看,奴婢是不放在心上的。奴婢隻是怕世子妃——”

“怕我多想?”綺年笑笑,“你現在不說,我難道就不多想了?沒準還想岔了也說不定,不如你說出來的好。總歸你在王府比我多呆了好些年,有些事看得也清楚。”

白露有幾分惶恐:“奴婢懂什麼,不過是心裡想什麼就對世子妃說什麼罷了。采芝姑娘——世子妃大約也知道,從前是伺候世子的,後來才做了通房,本來世子要抬她做姨娘的,隻是那時候世子年輕,王爺說姨娘有一個也就行了,不能抬舉得太多,所以隻抬了雲姨娘。”

綺年發覺她在小心地觀察自己的臉色,便道:“你隻管說就是了。”

“是。上回香藥那件事——恕奴婢大膽說一句,采芝姑娘是不是給珊瑚頂了罪的?”

綺年默然片刻:“不如說是替我頂了罪。”隻不過白露不敢說出來罷了。

白露小心翼翼繞過這句話:“奴婢覺得,采芝多半是發現世子妃厭惡秀書,所以——”

“你的意思是說,她在替我難為秀書?”綺年想了想,覺得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她對世子倒忠心……”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對她忠心,但是忠心到替主子的妻子來頂罪,這真是……

白露把心一橫,說了實話:“奴婢覺得,她是在討好世子妃。還有——奴婢很疑心香藥的死與她有關係。”

綺年有幾分驚訝地看著白露,敢說出這些話來,白露也可算是推心置腹了。

“香藥的死?你細說說,為什麼疑心?”

白露看綺年並沒有立刻否定她的話,心裡又多了一絲希望:“奴婢一直在想,世子妃進門之後,對夏軒那邊的各項月例從不克扣,雖然香藥擅闖三春山舍被禁了足,但世子妃也沒做什麼,何以她病了,身邊的丫鬟連來向世子妃回稟一聲都不敢?奴婢初時想著,這多半是王妃挑唆的,若是香藥死了,她就好給世子妃扣上不賢的罪名。可是後頭奴婢又想,那些日子世子妃叫把園門把得緊緊的,王妃斷沒有機會叫人進來挑唆那幾個丫鬟的,若說是她們自己自作主張,主子死了她們第一個有罪,諒她們沒有那樣大的膽子!除非是有人拿話嚇唬著她們,才讓她們覺得不敢隨便出夏軒去找世子妃回報。”

“有道理,繼續說。”

白露喘了口氣:“奴婢這話一直不敢說,就怕世子妃覺得奴婢是嫉妒采芝姑娘才要說她的不是。其實奴婢早從上回子酒器那事兒就有些疑心她——她是個最仔細的人,怎麼就讓小蝶偷了衣裳去都不知道呢?”

“衣服多,偶爾少一套沒有察覺也在情理之中。”

白露搖搖頭:“采芝對從前伺候世子時穿用過的東西都好生收著,可仔細呢。”

“那你的意思是說——是她把衣裳給小蝶的?”

白露猶豫了:“奴婢也隻是疑心,或許是她有意讓小蝶把衣裳偷走的。奴婢沒有證據,不敢亂說。”她有幾分惶恐地看著綺年,“奴婢並不是想挑唆什麼,隻是覺得若不說出來,萬一日後世子妃吃了虧,奴婢對不起世子。”

綺年長長籲了口氣。不管怎樣,白露總算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白露,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八了。”

“那年紀也不小了。我聽說王府的規矩,丫鬟們到了二十歲就可以出去配人了,你可有看好的人?”

白露的臉霎時變得全無血色:“奴婢,奴婢隻想一輩子伺候世子——”

綺年沉吟了一下:“今日你對我說了真話,那我也對你說幾句真心話罷。你若真想一輩子伺候世子,我也不會硬給你指個人配了,但有句話隻怕我要說在前頭,你這一輩子,也隻能是世子的丫鬟。聽清楚了,是丫鬟,不是通房丫鬟,更不是姨娘侍妾。”

白露連嘴唇都白了:“可是,可是世子將來是郡王,要有側妃有侍妾——”

“都不會有。”綺年斷然否定,凝視著白露,“我明白你的意思,跟了世子五六年,日久生情也無可厚非。”

白露聽見日久生情四個字,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這情字卻不是她一個做丫鬟的能承得起的,急忙抬頭看了看綺年的表情,卻沒找出什麼狠戾之色來,不由得低了頭哭道:“奴婢知道自己是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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