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第二日。
身中‘犁頭咒’的第四日。
陳季川又一次醒來,睜開眼——
班爪、班牙、金勝古、孫四海,以及宏遠、妙法二道都在床前。
隻不過後二人一個臉色蒼白,一個麵色慘白,氣息不穩,顯然傷勢還未痊愈。
“陳某慚愧。”
“連累二位道兄。”
陳季川被孫四海攙扶著坐起身,看向神色萎靡的妙法、宏遠二道,心中愧疚。
這次是他膨脹了。
以為功成化勁,‘五鬼陰兵法’又有所成,就可以剿滅通神觀,擊殺棲真子。
哪裡想到。
這棲真子動起真格的,一道‘犁頭咒’就讓他束手無策,甚至將妙法、宏遠二道也折騰的焦頭爛額,元氣大傷。
這等道行,這等本事。
他拿什麼去鬥?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棲真子狡詐惡毒,道友也是受害者。”
妙法道人有些虛浮,說起話來中氣不足,卻強撐著道:“老道道行不夠,沒能破了邪法,不過我昨日就已經傳信北麵幾位好友,他們個個都是我道門之中一等一的高人。不日到來,定可破了棲真子這‘犁頭咒’!”
天下道佛兩分。
道門高手眾多。
其中有不弱於棲真子,甚至比棲真子都要強的高人並不稀奇,能破棲真子的‘犁頭咒’也有幾分可能。
若能到此。
興許真能救下陳季川性命。
但——
天下四方,魑魅魍魎橫行,各大道門、各路高人大多坐鎮四方,防備‘棲真子’這般甚至比棲真子還要棘手的凶人、邪魔。
他們一動。
或許就有大禍。
能動彈的,又不見得比妙法、宏遠強出多少。
否則。
怎麼不早些呼朋喚友,將棲真子一舉斬除?
陳季川心念劃過,強自起身,口中道:“多謝道兄美意,但陳某自知身上咒法厲害,連累二位道兄為我受過,已經是萬分愧疚,實不敢再連累旁人。”
他知道,在此等候,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何不再試試?”
“天下妙法無數,總有能破‘犁頭咒’的。”
宏遠道人勸道。
“來不及了。”
“與其坐著等死,不如與棲真子殊死一搏,也算死得其所。”
陳季川笑道。
‘犁頭咒’如此厲害,輕鬆就能將他這樣一位化勁宗師給咒死,甚至還將妄圖破法的妙法、宏遠二人也給傷了。
他就不信,棲真子就一點代價都不要付。
也許。
棲真子此刻也是元氣大傷之時,正是最衰弱的時候。
“道友——”
二道聞言,還要再勸。
陳季川示意孫四海將他扶起,搖頭道:“我意已決,二位道兄不必再勸。趁著陳某還有幾日能活,不知是否有幸,能看一看白雲觀、抱一觀道法精義?”
朝聞道。
夕死可矣。
妙法、宏遠原本不知這是何等境界,今日見著陳季川,總算知曉——
人之將死卻還想著接觸彆家道門道脈的精妙法門。
此中向道之心,當真日月可鑒!
二道不忍拒絕。
雖說自家法門不便外傳,但陳季川命不久矣,最多隻有三四天陽壽,倒也無妨。
於是應下。
陳季川大喜過望。
接下來兩日,就分彆與妙法道人、宏遠道人領略二派道法精妙。短時間當然領悟不了太多,但陳季川全都囫圇記下,留待日後仔細參悟。
這些道門典籍,可不比尋常,皆是秘傳。
特彆是白雲觀的《白雲仙人靈草歌》與抱一觀的《胎息抱一歌》,都是不下於《高上月宮太陰元君孝道仙王金華黃素書》的經典。
其中也蘊藏著不亞於‘太陰煉形法’的道門真法。
就算他拜入白雲觀、抱一觀,兢兢業業數十年,也未必能夠接觸到。
如今憑借將死之身,僥幸得到。
讓陳季川心中歡喜不儘。
心底歡喜落在妙法、宏遠二道眼中,又彆有一番滋味:“道友向道之心堅定,可恨中了棲真子邪法,以至於向死之心也這般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