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回來了。”
陳季川看著裴澤,張張嘴,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當初他騙裴澤,說回去省親,一年半載就回。結果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本以為再回來時,以裴澤的天份,至少是先天二境、三境。
可誰知——
“早年出海遇著風浪,折了一條腿,好在命沒丟。”
裴澤語氣平淡,帶著幾分疏遠。
陳季川聽出話語中的距離感,也沒怎麼在意。
畢竟三十多年沒見,而且他此番歸來,容貌未變,分明是修行有成。而裴澤卻斷了腿,修為更是僅有後天六層。
陌生感加上修為上的差距。
裴澤對他敬而遠之,陳季川能夠理解。
“在內陸遇上些事,不好脫身,直到今日才回。小師兄有傷在身,不如隨我回玉泉山安心調養?”
與裴澤畢竟往日交情不淺,遠不是錢氏兄弟那種表麵朋友能比。見裴澤瘸了腿,還要在玉泉丹閣外掃地,陳季川心中不忍,真心想要幫襯一把。
“不用了。”
“我在這裡做的挺好的,閒掃落葉,已經習慣了。”
裴澤搖搖頭。
用手捶了捶腰,然後衝陳季川道:“師弟歸來,這是喜事,隻是家中老父老母跟前不能沒人,請恕我不能給師弟接風了。師弟還是快些回島,去叩見祖師、祭拜師父吧。”
“師父他——”
陳季川聞言一愣。
他記得,當初離開玄幽海的時候,師父餘成波九十一歲。
掐指一算,要是活到今年,該有一百二十四歲。對先天修士來說,這個年齡並不算真正的高齡。
沒想到居然早早就故去了。
“有七八年了。”
裴澤回道。
七八年前,那時才一百一十多歲,也太短壽了。
但想到餘成波滿身的暮氣,陳季川心中也沒太多的意外。
對於這個師父,他們交流、相處不多,遠沒有跟裴澤親近。
如今這個小師兄都跟他這麼疏遠,陳季川對早早故去的這位便宜師父,也沒什麼特殊情感。
“終究還是沒能見上最後一麵。”
陳季川歎了口氣,見裴澤無意與他敘舊的樣子,也不好糾纏,就道:“那我先回玉泉島,之後再跟小師兄好好敘敘。”
“嗯。”
裴澤點頭。
陳季川見狀,心中又歎一聲,丹閣也不進了,轉身離去。
他走後。
裴澤一瘸一拐,拿著掃把,接著清掃落葉。彎腰低頭時,嘴角微揚難掩笑意,但不知怎的,眼眶卻紅了。
……
見過裴澤。
陳季川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他回到玄幽海,第一期待的就是與這位小師兄的重逢。隻是這重逢來的太快,也來的太殘酷。
“丹田受損。”
“這一生要止步後天了。”
陳季川心中長歎。
裴澤若是被人所害,陳季川查明之後還能為他報仇。
可他是海上遭遇風浪導致的傷勢、斷腿,陳季川能殺人,卻沒法翻江倒海去為裴澤泄憤。
至於傷勢。
陳季川也看的清楚,是傷在丹田,經脈也有損傷。僅僅源力很難醫治,非得有修補丹田的靈丹妙藥才行。
此外。
裴澤如今心氣不存,若是不能調整過來,即使丹田、經脈修複好了,日後也難將‘神’投入丹田。
先天終究無望。
“日後幫襯,至少護他不被人欺辱。”
陳季川心中暗道。
就將這份低落情緒壓住,雇了艘船,離開白玉島,往玉泉島駛去。
……
玉泉島一如往昔。
西麵喧囂,東麵寂靜。
陳季川在東部港口下船,當即就有身穿玉泉山製服的弟子走上前來盤問:“什麼人,來玉泉山做什麼?”
姓名:陳瑜
年齡:25
等級:6
功法:《草木訣》(第六層)
術法:小雲雨術、火彈術、驅物術
……
這是玉泉山普通弟子,僅後天修為。
負責山中、島上許多俗事。
如看守碼頭、港口,就是其中之一。當初陳季川去到玉泉丹閣當夥計,也是其中一項。
因此見著這個名喚‘陳瑜’的弟子,心下還有些親近。
也不著惱,衝他笑道:“我也是玉泉山弟子,姓陳名季川,師承餘成波,曾跟徐天方徐師叔在白玉島玉泉丹閣共事過。”
擔心陳瑜不信,陳季川不但報了自己的名字,還特意提及了餘成波、徐天方的名諱。
本以為這人還要細問兩句。
卻沒想到話音剛落,這陳瑜就瞪起眼睛:“胡說八道。餘師叔祖門下僅有裴澤師叔一個弟子,我怎麼沒聽說還有個什麼‘陳季川’?”
陳瑜一臉戒備,緊了緊手上法劍。
“我早些年回內陸省親,發生些變故,至今才回。你若不信,去問問徐天方徐師叔就知道了。”
陳季川跟陳瑜解釋道。
三十多年過去。
玉泉山弟子不知道他的存在實在太正常了,但他身份不假,無非就是多解釋兩句而已。
“早些年回內陸省親?”
陳瑜皺了皺眉,將信將疑。忽的好似又想到什麼,一個激靈,忙的問道:“是不是三十多年前回的?”
“三十三年前。”
“怎麼了?”
陳季川看向陳瑜,不知這人為何這麼激動。
“原來是你!”
陳瑜看著陳季川,拍了拍腦門,作恍然大悟狀:“我前幾年在玉泉丹閣遇見裴澤師叔,特意跟門中師兄打聽過,聽說裴師叔當年偷偷出海,要去找一個師弟,沒想到途中遭遇風浪,瘸了腿,廢了根基。原本有望修成煉氣,如今卻隻能在丹閣外清掃落葉,連老早定好的婚事都吹了,原來那人就是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