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長平身子僵了一瞬,她快速轉身看向意闌衫,詫異道。
“你認真的?”
意闌衫難得收起了調笑,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能為了我離開皇宮,千金之軀隨我在江湖飄蕩如此之久,我再怎麼愛自由,也懂將心比心,你能為我做的,我也能為你做。”
長平瞬間擁住了意闌衫,在她懷裡蹭了蹭,眼眶有些紅。
“你答應了,這一次可不是我逼你的,你…你不許再跑了!”
意闌衫揉著她柔軟的長發,嘴角噙著幾分笑意。
“嗯,不跑。”
“再也不跑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其實,長平沒有來找意闌衫之前,也是意闌衫剛剛從月遲雅集逃跑之時。
他初初回到他愛了多年的江湖,重獲自由,起初他是開心的。
是個正常人也不想被多加管束。
那一陣他瘋狂地玩樂,吃喝賭,有事沒事就去各大門派找高手切磋,閒時就去尋個鬨市宅子或是山間野林住上一小陣子。
看人間煙火,看萬物自然。
這是在遇見長公主之間,意闌衫的日常。
他以前覺得這樣的日子,甚是逍遙自在。
可在某一日,他於鬨市宅子醒來之後,卻在床上愣了一會,但也沒愣多久,他便出去找了個早點鋪子,點了碗熱餛飩,順便熱情地同早點鋪子老板聊天,侃天侃地侃大山。
意闌衫真是個話嘮。
吃完早飯,他又尋了間茶館,聽著說書人講著新鮮有趣的奇聞趣事,他同茶館裡的其他人一起笑一起喝茶,雖不是認識,有著共同的愛好,也是相聊甚歡。
順勢就同在茶館新交的朋友一同吃了午飯,下午的時候,意闌衫翻牆進了書院,聽著稚子郎朗的讀書聲,他在自己眼上蓋著兩片樹葉,躺在屋頂上睡得好不香甜。
傍晚又去賭坊賭了幾把,贏了不少錢,都是些開心的事。
隻是臨到夜晚,他白日交的友人叫他去風月之地。
意闌衫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沒說一句話,轉身沒入人流之中。
周遭都很熱鬨,意闌衫卻在那時覺得他融不進去這份熱鬨。
好怪好怪……
以前,這些都是他最喜歡的生活。
直至他要進門之時。
耳後忽然傳來女子一聲嬌喝。
“意闌衫,這回看你往哪跑!”
意闌衫愣在原地,直至女子的手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他才倏而回神。
身後的女子還在喋喋不休,環住他的手也越來越使勁,生怕意闌衫一個不留神又跑了。
可她卻不知,此時的意闌衫,心裡那份空蕩忽然間好似被什麼東西悄悄鑽入了。
長平長公主惡狠狠道。
“意闌衫,你怎麼不說話?”
“是不是在想著怎麼逃呢?”
“我告訴你,這次你沒有機會了,我長平栽了一次跟頭絕不會再栽第二次,你休想……”
長平話還沒說完,跟前的意闌衫忽然掙脫她的束縛,長平以為意闌衫要跑,下意識去抓,卻見意闌衫隻是轉了個身,輕輕抱住了她。
“你來了。”
“真好。”
【長平長公主X意闌衫番外完】
***
【配角番外大合集】
【番外:北幽王唐元景】
唐雖是皇族之姓,但唐亦是大姓,當年唐元景的父親也是因為同平樂帝同姓,兩人才更為投契,拜了把子。
無心權利的唐元景依舊在盛京裡做著他的生意。
隻是每到初一十五之時,他都會去自家的回甘堂待著。
唐雪翡進門瞧見唐元景在算賬,不由有些讚歎,難怪唐元景生意做得這般好,她每次來回甘堂都能碰到他親力親為的在這裡算賬看店。
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唐雪翡先前也同唐元景有過幾麵之緣,再加上二人父輩的牽扯。
唐雪翡偶爾會同唐元景閒聊幾句。
這一次,她依照往常,買了自己最愛的金絲蜜棗,然後再要結賬之時,被唐元景喚住了。
“北幽王,可是有事?”唐雪翡詢問道。
“正是有事,想請三公主幫個忙。”
唐雪翡身旁的綠芙有些警惕,但又有些拿不準。
這北幽王對自家公主好似有那麼幾分不同,又好似是自己想多了。
至少,北幽王對自家公主確實是君子坦蕩,規規矩矩,而且自家公主回去也會同辜世子講這些事。
辜世子聽完,連眼皮都沒眨一下,提也不提北幽王,隻問自家公主吃金絲蜜棗開心否,見自家公主點頭,辜世子更沒有再說什麼。
但今日,卻是北幽王第一次請自家公主幫忙,綠芙不由多打起了幾分精神。
北幽王似是注意綠芙的異樣的眼神,他抬眸看了過去,衝她笑了笑。
然後才同唐雪翡道。
“今日研製了一些新樣式的棗子,本王見三公主喜歡吃棗,想讓三公主幫我鑒定鑒定,提一些意見。”
唐雪翡見是件小事,點點頭也就應下了。
“可以。”
唐元景邀著唐雪翡去向二樓。
回甘堂的二樓從不對外人開放,但今日為了試新品,破了一次例。
這些唐雪翡並不知道,唐元景邀她去的包廂,平素也是除了唐元景外,無人能進的。
這些,唐雪翡也並不知道。
唐雪翡坐下之後,唐元景先是給她上了一杯解膩的清茶,其後,才是將麵前的食盒推在了唐雪翡跟前。
唐元景打開盒子,裡麵果然裝著各色棗子。
唐雪翡本是打著幫忙的主意,可這一看倒是真饞上了,她挨個試吃,然而個個都好好吃。
她到最後不知不覺竟把樣品吃光了,而且她也沒能提出什麼顯著意見,隻不停地說好吃好吃。
唐雪翡明顯不好意思。
“這…我一會付錢吧。”
唐元景笑道。
“說是請你幫忙,如何還能要收你銀子。”
“況且,本王也不缺這幾個銀子。”
唐雪翡想想也是,便道。
“那行,等你這幾樣新品麵世後,我定然買空他們。”
“你自己也吃不完,買這麼多浪費。”
“無妨的,給長思吃,給父皇吃,還可以給溫大人一家吃,還有長公主和輕雪他們……”
綠芙注意著唐元景的神情,見他聽到唐雪翡提起辜長思也沒什麼旁的神情,隻一直帶笑看著唐雪翡。
綠芙一顆懸吊吊的心緩緩安落,看來,多半是她想多了。
而待唐雪翡主仆二人走後。
唐元景身後出現了一位老者,是從小看他長大的管家。
管家看著唐元景目光落在唐雪翡的背影之上。
想起近些年,唐元景拒了多門親事。
管家道。
“王爺,您可是為了三公主拒了那些親事?”
唐元景卻意外地搖頭。
“不是。”
管家愣。
“可王爺您明明是……”
唐元景回眸,扇子輕輕指在管家鼻尖,止住他的話頭。
他狐狸眼微眯。
“你瞧,有些話說出來就變味了。”
“現在這樣,正好。”
管家不懂。
自家王爺對唐雪翡有著心意,她未同辜長思在一起時,他沒有表露過,她同辜長思在一起後,更未有表露過。
可他眼裡卻再也沒了旁的女子。
管家想了一會道。
“王爺,您是在等她嗎?”
唐元景搖頭。
“本王誰也沒有等。”
他隻是太過聰明。
在發現自己心意之時,也發現了自己不可能改變唐雪翡的心意。
他隻是知道,人這一生能遇到喜歡的人,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
有的人一生能遇到好幾次,有的人一生隻能遇到一次,有的人一生一次都不會遇到。
所以,他珍惜也享受這種感覺。
不是一定要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才能稱之為幸福。
遠遠看著喜歡的人幸福,也是一種幸福。
他也沒說謊,他不是為了唐雪翡拒絕了彆人。
而是遇到喜歡的人,本就是一件是難事。
如果此生隻能遇到一次,那他就好好享受著當下這份遙遠的幸福吧。
***
【番外:溫胭脂】
記憶中的妹妹,總是柔柔的軟軟的,會跟在她身後,一口一句叫著。
“姐姐姐姐,等等雪翡。”
“姐姐姐姐,不要丟下雪翡。”
“姐姐姐姐,雪翡最喜歡姐姐了!”
那個時候,溫胭脂即使冷漠,嘴角也會微微揚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所以,那個時候的溫胭脂會凶巴巴地監督溫雪翡吃青菜,就怕她身體不好。
那個時候的溫胭脂會背著妹妹走山路,隻因兩人下山之時,妹妹累的腳疼。
那個時候的溫胭脂會在打雷天,即使自己迷糊,也要記得爬下床,撐著傘去找害怕打雷的妹妹。
……
是從什麼開始變得呢?
溫胭脂問自己。
是二人同時落雨歸來,父親母親隻關心溫雪翡的時候嗎?
是兩人同時犯病,父親母親隻往溫雪翡院子跑的時候嗎?
還是……
後來,溫胭脂終於知道真相後,她知道父親母親為什麼會下意識更在意溫雪翡。
他們家始終是虧欠著溫雪翡的。
因為誤以為她是前朝公主,抹殺了她的天賦,所以有了更多的虧欠,這才會有了更多的注意,或是說從旁的地方給予補償。
而她到現在,卻也不怪父母的偏袒。
因為,她自己也有問題。
落雨歸來的時候,她明明發著高熱,卻因為倔強,在父母跟前說自己沒事。
生病之時也是,要命的胃病,她隨意喝了一副藥,就強裝自己沒事。
她太要強,即使渴望關心,也沒有表露出來。
以至於同父母之間,沒有好好地說開。
誤會積壓,嫉妒叢生,久而久之,她恨上了源頭,卻是最為無辜的源頭。
她的妹妹。
她對妹妹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
當一切真相大白,她幡然醒悟之時,卻發現…什麼都回不去了。
即使,拿性命相抵。
可傷害就是傷害。
一旦有了裂痕,又怎麼去複原。
就連最後,她的傻妹妹都隻是順從她的心意,給了她一個體麵。
這樣,她好像更無法麵對她了。
盛京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溫胭脂在家閉了幾年,這幾年幾乎足不出戶。
她知道唐雪翡時常會來溫府看望父親母親,可兩人似有默契般,從未打過照麵。
但有時候緣分也是逃不掉的。
一次,兩人在南華寺靜齋休憩之時,還是碰到了。
隻是兩人都極為默契,錯身而過,沒有同對方打招呼,各自歸了各自的屋子。
但第二日臨走之時,兩人身邊的丫鬟,卻也去到了對方的屋子。
溫胭脂的身邊的琴棋書畫,早已全部處理,把唐雪翡嚇住的朱書和朱畫,溫胭脂直接將二人送去了官府。
現在溫胭脂身邊的丫鬟,是溫母派給她的。
兩邊的丫鬟將各自主子交代的東西交給對方。
倒也默契。
溫胭脂和唐雪翡都給了對方一道平安符。
要親自在南華寺從早排到晚的那一道。
隻是唐雪翡比溫胭脂更多了一樣東西。
溫胭脂打開一看,手指頓僵。
是一副藥方。
治胃病的。
藥方最末,有著唐雪翡專屬的醜字。
“在神醫穀裡隨手扯的,隻是送給有需要的人罷了。”
溫胭脂騰而起身,慌張追了出去。
但還是慢了一步,唐雪翡一行人的身影已然成了一個小黑點。
身後的丫鬟見狀有些不忍。
“小姐,我去給您備馬車,眼下去辜府也是來得及的。”
溫胭脂卻是搖搖頭,丫鬟以為溫胭脂要放棄,剛想再勸說幾句。
耳邊卻見溫胭脂看著山下的小黑點,眼角緩緩露出溫柔的笑意。
“日子還長,我和雪翡可以慢慢來。”
***
【番外:魏子行】
被當成了一個笑話。
一年。
兩年。
三年。
……
魏子行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了第幾年。
所有人都在笑話他,笑話他有眼無珠。
天才畫手,天下第一美人,還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三公主喜歡他時,他竟然嫌棄避諱。
後來呢,溫胭脂也看不上他。
三公主也找到了與她最為匹配的辜長思,兩人天造地設,宛如一對璧人。
而他,成了這一出戲裡的醜角。
他父母擔心他被影響情緒,送他去了離盛京有些距離的東都。
可是,即使送到東都,那些盛京裡該傳來的消息,還是一字不落地都被他聽了去。
他知道了溫雪翡成了盛京裡最受人羨慕的女子。
知道了她同辜長思的恩愛無雙。
知道了她…嫁人了。
溫雪翡出嫁的那一日,魏子行靜靜在月下坐著。
給自己拿了一個酒壇子。
沒有學著文人倒杯,而是直接飲下。
今日,他或是也想嘗嘗這豪邁的喝法,能不能紓解心中鬱結。
世人的笑話,他起初是感到難堪,丟人,抬不起頭。
可到後來,他發現,他心裡放不下的並不是這些。
而是懊惱,後悔。
懊惱後悔為什麼他會這麼遲才發現自己是喜歡溫雪翡的。
懊惱後悔為什麼自己會自欺欺人那麼久。
懊惱後悔為什麼自己會那麼虛榮。
明明他早就喜歡溫雪翡,卻因為那時的溫雪翡是一個草包美人,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認知,所以一直在自我欺騙,自己不可能喜歡這樣的人。
可等到真正清醒之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便是他想去挽留些什麼,可他自己清楚的明白,他和辜長思比,他根本比不上。
不是那些才學家世的外物。
是他對溫雪翡的喜歡。
他比不上辜長思。
不夠純粹,不夠真摯,也不夠勇敢。
這樣的他,或許連去追求溫雪翡都會讓她覺得丟人吧。
他唯一能做的是就是離她遠遠的,不要再出現在她眼前,徒增給她一些不好的回憶。
魏子行又飲下一口酒,好辣,他嗆了幾聲。
“好苦。”
可是他並沒有醉。
他靜靜垂眸,攤開手掌,有一張紙條躺在他手裡,是當初他被對手陷害,未能正常發揮之時,旁人隻會告訴他下一次會更好。
而溫雪翡卻在紙條上鼓勵著他。
【魏公子,你不要不開心,我方才看了,即使你是用手沾墨汁寫的字,也比那李公子寫的好看多了,今日,在我眼裡,你就是贏家。】
魏子行失笑。
真是個好姑娘。
好姑娘會幸福的。
魏子行仰頭又是飲下一口酒。
這一回,好似沒那麼苦了。
***
【番外:重離】
重離再一次來到了燕閉月的墓前,手裡拿著一壇子酒。
不過,不是給燕閉月的。
她靠在燕閉月的墓碑邊上,打開酒壇子封口。
“閉月,你一共就釀了兩壇子酒,一壇子給我,一壇子給辜長思。”
“辜長思上回一高興,把他那壇子喝完了,而我卻一直不舍得喝。”
“就像我一直總在盛京周圍徘徊,不想離你太遠。”
“不過,辜長思已然得到幸福,你的心願也達成一半,我想我應該去完成你的另一半心願。”
重離說話間飲下了一口酒,又是接著道。
“我還是會來看你的,隻不過不會像以前那麼頻繁。”
“頻繁也不好,有幾次被你父親母親逮到,追的我滿山跑,我就當幫他二老鍛煉身子骨了。”
之後,重離又在燕閉月墓前絮絮叨叨了好久的話。
在酒喝完之際,她將酒壇子埋在了燕閉月的墓邊,起身,衝著燕閉月的墓碑笑了笑道。
“走了。”
“回見。”
之後的數十年。
重離去過西州欣賞異域美人大漠風情,也去過北境當了好幾年慈善商人,還去了南海釣魚,也去了東都的武林盟主府獨挑武林盟主……
中間還順便逛了一下皇宮,參加了長公主和意闌衫的大婚。
起初長公主對她頗為有些敵意,實在沒想到意闌衫嘴裡的重離竟是個女子,還是個容貌盛極,不輸於她的張揚女子。
可看了一會後,長公主的敵意便煙消雲散。
重離眼裡有人,這人不是意闌衫。
有那麼些年,唐雪翡,長公主和重離竟奇奇怪怪地混在了一起。
唐雪翡和長公主偶爾會甩下辜長思和意闌衫,三人結隊隨意指個地方,說走就走。
一開始,重離覺得是唐雪翡和長公主顧忌著她這個孤家寡人的情緒,故意不帶辜長思和意闌衫。
重離也同她二人說過,她不在意這些。
可她二人卻搖搖頭,隻道重離想多了。
原來,還真是重離想多了。
長公主本就是肆意性子,雖愛著意闌衫,但真正確定意闌衫心意之後,反而不像以前那般拘著他,他二人成親之後,有時會住在皇宮,有時又會浪跡在江湖,日子好不快活。
而唐雪翡則是被重離影響的。
重離當時一聽,指著自己,有些莫名。
“我能影響你什麼?”
唐雪翡笑道。
“雖然我如今已然為人妻,為人母,也許在未來,還會成為彆人的婆婆,彆人的姥姥奶奶。”
“可在某些時候,我也想成為我自己。”
“去擁有一些屬於唐雪翡的時間。”
重離聞言,沉默了一會,沒說話,但片刻後,她舉起了跟前的茶水杯,隔空同唐雪翡碰了一下。
一切儘在不言中。
雖然重離走過的地方很多,但有個習慣,她也一直都保留了下來。
每年她都會去看一次燕閉月。
數十年後。
呆鵝的麵容上都已然爬上了皺紋,但他身前坐在輪椅上的重離卻還是宛若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隻是她連連“咳”了幾聲。
證明她的身體已然快不行了。
今日是燕閉月的忌日。
她依著往年的習慣要上山拜祭。
她都是晚上來的,因為可以看到月亮。
即使眼下,她的眼睛已然有些模糊,她還是抬了抬頭,指著天上的月亮道。
“呆鵝,你看,今夜的月亮真圓。”
呆鵝看著隻有幾顆繁星的夜空,隻道自家主子又犯了癔症。
但呆鵝也順著重離的話道。
“是的主子,今夜的月亮又圓又亮。”
重離像個小孩一樣拍了拍手,開心道。
“這是好兆頭,快,我要同閉月分享。”
呆鵝點點頭你,推著輪椅的動作更快了些。
而重離身上蓋著毯子,年歲漸大,她慢慢變得有些嗜睡。
她緩緩合上了眼。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回到了月遲水榭。
那個同燕閉月初遇的地方。
隻是不是白日,而是夜裡,夜空上掛著大大的圓月。
她坐在湖心亭裡,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微風起,帶來了身後一聲溫柔的呢喃。
“小離兒。”
重離身子微僵,快速轉身。
麵如清月的燕閉月正含笑看她。
重離眨眨眼,好像有眼淚掉了下來。
燕閉月卻快速上前,微微皺眉,替她擦著眼淚。
“再次相逢可是開心之事,怎麼還哭了呢?”
可越擦越止不住,重離乾脆抱住了燕閉月,在他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重離很少哭,她很堅強,即便燕閉月走後,她也沒哭過幾次。
就是哭,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哭的撕心裂肺。
燕閉月一直拍著重離的背,眼含擔心。
等到重離哭累了。
她才有些啞著嗓子道。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燕閉月揉著她的發,親吻著她的額頭。
“我來了,彆哭。”
“這一次,我們可以永永遠遠在一起了。”
重離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
兩人在月光下,靜靜相擁著。
燕閉月溫柔的聲音緩緩傳來。
“小離兒,我想聽你講故事。”
“好,我有好多好多故事,還沒跟你講。”
“嗯,那你慢慢講,我慢慢聽,好不好?”
“好。”
重離在夢裡緩緩揚起唇角。
現實中,重離也緩緩揚起唇角。
等到了燕閉月的墓前,呆鵝半蹲下,輕喚著重離。
可重離卻始終沒醒。
呆鵝一愣,他緩慢地抬手,放在重離鼻尖。
呆鵝倏而收手,他呆呆的眼裡,驚慌失措了一瞬。
但片刻後,本不見月亮的夜空上,真的緩緩出現了一道圓月。
呆鵝仰頭看過去,愣怔住,好一會,他抬手擦了一把眼淚,堆起一個憨厚的笑臉道。
“主子,您終於達成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