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尋音被她突兀的笑聲弄的愣住。
“哈哈哈,姐姐,你怎麼這麼可愛啊。”女孩一雙明媚的大眼彎了起來,唇角噙著笑意,嬌滴滴的自我介紹——
“我叫喻時恬,以後一起玩呀。”
可能是因為兩個人老家都是林瀾的原因,白尋音很快就和喻時恬熟絡起來。
雖然她是大一新生,所在的金融係和自己的物理係排課大不相同,但依然經常約在一起逛街看電影什麼的。
喻時恬是個單純又熱情的姑娘,大大咧咧人美嘴甜,從她身上,白尋音時常看到類似於阿莫的影子。
可能她天生戀舊,就喜歡和這樣的人做朋友。
喻時恬不叫她的名字,經常姐姐姐姐的掛在嘴邊。
偶爾白尋音聽多了,也覺得忍俊不禁,頗為好笑的問她:“你家裡是不是有姐姐?要不然怎麼這麼會撒嬌。”
“哪來的姐姐,我有兩個哥哥。”喻時恬嘟囔,十分不屑的哼了一聲:“就會剝削壓榨我,不貼心,我可想要個姐姐了——我叫你姐姐你不介意吧?”
白尋音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不介意。”
索性她也沒有妹妹,多一個也沒什麼。
平靜無波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就來到了年末。
十二月三十一號的晚上,白尋音撥通了季慧穎的電話,低聲說了句:“媽媽,新年快樂。”
這已經是她離家千裡遠的第二年了,隆冬黑夜的熱熱鬨鬨,宿舍裡的人基本上回家的回家,約會的約會,隻她一個人窩在宿舍裡。
窗外隱隱約約傳來炮竹聲響,卻反而映襯的屋內更加清冷。
隻有過年過節時分,白尋音才會覺得自己當初北走的決定有些過分。
就像孩子追逐夢想的時候,總會忽略背後漸漸年邁的父母——如果當初她在林瀾,起碼跨年就能在季慧穎的身邊了。
白尋音平日裡並不會過多思考這件事情,可季慧穎始終是讓她放心不下的一件事,始終是在心裡惦記著的。
於是邁入大三,物理係所有學生幾乎都開始備戰考研了的時候,白尋音開始偷偷的在網上看實習招聘的信息。
物理係性質特殊,和其他畢業後即插即用的專業不同,這個行當,研究生都隻能算是一個最最基本的起點。
一大批的博士碩士找不到工作的比比皆是,更何況應屆本科生?
幾乎選擇了物理係的學生都做好了四年不會畢業,六年不會畢業,一直一直讀下去的準備。
所以趙娜在無意間看到白尋音找實習的時候相當驚訝。
“不是,音音……”趙娜湊過去,遲疑的問:“你不準備保研麼?”
像是白尋音這種成績拔尖學習認真刻苦,全額獎學金拿著的學生,是直接會被保研的。幾乎所有人都不會懷疑她會繼續深造下去,所以之前備戰考研的時候室友壓根就沒問過白尋音有沒有這個打算。
物理係,刻苦的學生,還用問麼?
結果好像越認準了的事情越容易發生偏差。
白尋音在趙娜的質問聲中寫字的手指頓了下,隨後若無其事的說:“也不是,就是看看。”
實際上她是想讀研的,但她真的有點舍不得讀那麼多年的書,然後用這種占據道德製高點的理由讓家庭的重擔全堆在季慧穎身上。
以前是上學沒有辦法,可現在她長大了,就不舍得讓季慧穎那些工資每個月‘扣扣索索’的積攢著送去醫院了。
家庭的開銷,醫院裡白鴻盛的維持治療,都是龐大的開銷。
白尋音從上大一開始就勤工儉學,拿著獎學金,兼職當家教,爭取每個月都往家裡彙錢爭取減輕季慧穎身上的擔子,她不想讓母親退休了之後依然不眠不休的連軸轉工作。
她並非不想讀研究生,博士,隻是白尋音總想著,畢業後直接找工作就能早點減輕家裡的負擔了……她是真的很糾結。
也許當初不應該選擇學物理的。
白尋音無聲的歎了口氣,低頭在行程表上的家教課前麵打了個勾。
整個大三上學期,白尋音就是在糾結是否考研和兼職中度過的。
直到她接到了家中打過來的電話——
“音、音音。”對麵的季慧穎在不停的哭,聲音直發抖:“你爸爸他……”
白尋音心口劇烈的‘咯噔’一聲。
時隔快要五年的時間,白鴻盛死在了星期五的早上。
五月十八號,那是一個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