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開心的當然是喻落吟的家裡人。
在上次見識過白尋音的‘本事’後,他們就生怕喻落吟不能把人家娶回家,現如今塵埃落定可算是結結實實的鬆了口氣。
而喻時恬能跟她心愛的姐姐成為真正的妯娌關係,當然更開心,喻落吟迫不及待顯擺的當天晚上,她就找上門去興致勃勃的問——
“哥,姐姐,你們什麼時候訂婚啊?”
大戶人家,一般都是先訂婚後結婚的。
“訂什麼婚?”可喻落吟卻毫不猶豫的否了,他長眉輕挑,理所當然的說:“我們直接結婚。”
整那些虛頭巴腦的乾什麼?
……
白尋音笑了笑,沒否認他的話。
雖然‘得隴望蜀’的確可以形容喻落吟的心理狀態——剛剛答應他,這男人就不受控的展望領證了。
邁入四月份,喻落吟著手房子的事情,工作之餘都忙著搬家了。
白尋音的家,他自己之前偶爾住的房子,忙活起來準備搬和各種買家具,著實累人得很。
按照喻落吟‘粗俗’的想法來形容,就是忙的連□□的時間都沒了,下班後再搬家簡直倒頭就能睡著。
倒是便宜了白尋音這段時間的睡眠質量。
那一天的周末是陰差陽錯。
白尋音本來不用下班,正雇了一個搬家團隊在家裡打包東西,結果科研所的同事就來電話,很著急的說實驗出現問題讓她立刻過去一趟。
工作狂魔白尋音自然一刻也不想耽擱的就過去,隻是屋子裡有搬家團隊的人……
她不得不給喻落吟打了個電話。
“現在?正好有空。”喻落吟剛好上午跟著教授看診完,今天又沒有安排的手術在辦公室裡休息,聞言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邊脫大褂邊說:“唔,你儘管過去——晚上去我家。”
白尋音家已經搬的不剩什麼了,自然沒地方住。
“嗯嗯。”
白尋音胡亂的應著,對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員交代了一句就連忙離開了。
等喻落吟到的時候,搬家公司的人已經把客廳和方廳的東西打包的差不多,見到人來,指著白尋音的臥室交代了一句:“先生,那間屋子還沒打包東西,臥室我們不方便進去。”
通常貴重東西都放在臥室,搬家公司有搬家公司的規矩。
喻落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點了點頭:“你們稍等一會兒。”
他挽了袖子,準備親自去收拾白尋音的‘細軟’。
小姑娘的臥室雖然近期變成了他們兩個的住所,但東西到底還是少,白尋音一向生活的很簡潔,亂七八糟的物事幾乎沒有。
喻落吟手腳麻利,很快把她衣櫃裡那些衣服裝箱打包好,就轉去收拾書桌。
比起衣服,白尋音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反而更多一些,
放眼望去不是艱澀又難懂外國譯本,就是《相對論》,《量子力學》。
喻落吟隨便翻看了兩頁,又想起喻時恬書架子上那些‘霸道總裁愛上我’,不由得笑了笑。
假如有一天白尋音也會看那些,他會覺得很驚奇——並且想跟她玩角色扮演。
男人亂七八糟的想著,彎身從書桌下拖出一個紙箱。
這是白尋音用來裝古舊雜書和本子的箱子,上麵浮了一層灰。
喻落吟被嗆的咳嗽了兩聲,嫌棄的掃了一眼,目光就不自覺的定格住。
箱子裡有幾個本子,封皮上都是女孩清秀又不失淩厲的字體。喻落吟記得上高中那陣,班主任就總誇白尋音寫得一手好字,剛柔並濟。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上麵那個看起來就破破舊舊的本子。
我就隨便看看,喻落吟心中默默的嘀咕了一句,隨後他就抱著打開之後大概會看到白尋音草稿本的心態翻開了封皮。
然而哪有什麼想象當中淩亂的草稿計算題,陳舊泛黃的紙張上,女孩鋒利的筆鋒寫下的都是‘喻落吟’三個字。
……自己的名字?
喻落吟一怔,下意識的又翻了兩頁,兩頁又兩頁,直到翻到最後一頁。
這個薄薄的本子裡十幾頁都是他的名字,前幾頁字跡還尚且柔和婉約,後麵感覺迎麵而來的都是逼仄感,幾乎是要破紙而出的用力。
似乎光從白尋音的字跡上,就能看出來女孩心境的變化。
最後一頁,終於出現除了‘喻落吟’三個字以外的內容。
[越自卑越索取,越索取越自卑。]
女孩高中時期那不便與人說的陰暗心境,自卑,又忍不住靠近光源的索取,小心翼翼……原來都是他。
喻落吟不知道呆呆的看了這句話多久,隻覺得自己心靈上也不便與人說的某處和白尋音詭異的契合了。
在追不到女孩那幾年,被拋棄的那幾年裡,他也忍不住自卑,索取。
最後還是搬家公司的工人敲門聲打斷了喻落吟的遐思,男人應了一聲,沉默的把這個寫滿了女孩‘秘密’的筆記本放回原處。
白尋音上高中的時候比他想象的更喜歡他,可這個事實沒辦法讓喻落吟開心起來。看到這些曾經被塵封住的過往被揭開了一角,他隻覺得心疼。
雖然現在塵埃落定,一切依然是好的結果,但是……
但是喻落吟依然會覺得遺憾,怎麼當年他就那麼混蛋,如果能重新來一次的話,他肯定會對白尋音很好,非常非常好。
現如今,這個發現也隻能當做一個小秘密了。
說出來小姑娘一定會不好意思的。
隻是喻落吟想不到的是,白尋音恰巧也在同一天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
巧合這種事情一旦有了,就會連環碰撞。
在科研所裡解決完問題是下午四點多鐘,白尋音想著喻落吟應該和搬家公司的人把東西都運到新房裡了,便直接開車去了他的住處。
喻落吟對於自己住的地方也不經常回來,裡麵空曠的厲害,隻有一些必備的家具用品——現在也被搬的差不多了。
不過比起白尋音現在人仰馬翻的家裡倒是很乾淨,就是連空氣似乎都透著寂寞,暖氣停了後冷颼颼的。
她愛乾淨,每次過來首先就要擦一遍灰。
白尋音進了洗手間洗了一條不用的濕毛巾,走出來擦為數不多的家具。
女孩白皙細長的手指被凍的有些發紅,擦到書房的時候看到喻落吟的書桌上一片淩亂。
……
看來男孩子大多都不怎麼會做家務的。
也不怎麼做家務的白尋音內心理直氣壯的譴責了一下喻落吟,便擦了擦手幫著他收拾了起來。
桌上大多都是淩亂的文件夾,歸攏著疊到一起後白尋音拉開抽屜想放進去。
結果那個抽屜空空蕩蕩的……就幾張紙。
女孩目光停了一下,慢慢的蹲下身來近距離的看。
這幾張‘紙’實際上是薄薄的塑料皮,隻是看起來像是紙,花紅柳綠的看著就無比廉價,放在喻落吟這張灰木書桌的抽屜裡顯的不入。
然而白尋音卻認得的,這幾張紙分明是高三那年喻落吟送給她那一筐平安果上的包裝紙。
看起來被人保存的很好,這麼多年都沒有破損。
白尋音當年把這些東西一鼓作氣的扔在紙殼箱子裡,回頭就不見了。
她一直以為是季慧穎扔垃圾的時候丟掉了,卻沒想到是在喻落吟這裡。
他是怎麼弄到這幾張紙的?什麼時候?為什麼要留著?
……
心裡疑惑還是挺多,但白尋音卻又感覺這些問題其實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她也發現了一個‘秘密’——原來喻落吟對她是真的癡漢,從以前到現在。
就連曾經送給她的包裝皮都能私藏這麼多年,還悶騷的不讓她發現……白尋音一時之間不由得覺得又好笑又有點心酸。
半晌後,女孩默默的關上了抽屜,直起身把整理好的文件夾放在桌麵,就當自己從來沒有發現過這裡。
這幾張塑料皮大概是男人最不值錢的東西,但卻是最‘值錢’的秘密了。
自己沒必要去戳破,隻要以後多疼他一些就行了。
唔,還有,平安夜的時候要送喻落吟一筐平安果,要最華麗包裝的那種。
喻落吟和搬家公司把東西都忙活完,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天色有些擦黑,一進門卻是燈火通明的。
打眼望去,他詫異的發現白尋音正坐在他家裡常年無人問津的飯桌前……桌子上擺著一堆外賣。
果然,小姑娘是不會動手做飯的。
喻落吟忍不住失笑,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發,討人厭的弄亂了之後才問:“你不是最討厭外賣的麼?怎麼不等我回來給你做?”
白尋音想了想:“我怕你太累了。”
……
她說的認真,喻落吟卻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怎麼說呢?就是一種習慣了給她當牛做馬突然有了吃熱乎飯的待遇不適應了。
“就是我不會做,但是是我用工資要的。”白尋音被他熱烈的視線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抿了抿唇,無辜又認真的說著:“我工資比你高,以後會好好養你的。”
這大概是喻落吟聽過的最動人的‘包養’宣言。
他笑了起來,低頭親了她一下:“好。”
吃外賣也很開心。
***
他們都有秘密,也都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但也都會心照不宣的藏起來不說。
就像一人扯住了謊言的一邊,心裡都有‘他好愛我’的自戀小尾巴……而後情不自禁的變的更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