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人沒到,聲先到的人到底是誰呢?
郭鬆林抬起頭看著門口走來的這位,頭戴薄呢前進帽,極長的眉毛顯得是那麼的不自然,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下麵,有著一個酒糟鼻子,鼻孔裡有幾根支出來的黃白色鼻毛,滿臉的白色胡茬,好像永遠都刮不乾淨似的。圓滾滾的肚子,配上有些不協調的一副長短腿,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好像永遠也找不到地球的重心一樣。
進來的這位爺,叫胡崇南,曾經是盛京城一個古董販子,江湖上都管他叫胡六爺。早年因為認識市裡的一位領導,曾給那榮海提供過一個項目投標的重要消息。也正是這個消息,才讓那榮海賺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至此以後,那榮海就開始玉胡崇南緊密合作,現在盛京城那榮海手裡的一些資產,都是由這位胡六爺一直打理著,因此也是那氏企業中舉足輕重的合夥人之一。
每次看到這個胡六爺,郭鬆林都會感覺很不舒服。胡六爺同時也看不上郭鬆林,兩人就像是天生的天敵一樣,從來都是不對付,隻要有這二人在場的時候,就從不缺少抬杠這件事。凡事都是擰著跟你說,也不知道他們上輩子到底結了多大的仇。
胡六爺進門看到了郭鬆林,用眼睛斜楞地瞅著他,鼻子中發出一個‘哼’聲,衝著那榮海說道:“我說老那啊,你說你請吃飯就請吃飯唄,怎麼也不告訴我這小兔崽子也參加啊!要知道這崽子也來,我就不來了多省事。”
郭鬆林一聽胡崇南這麼當著麵的埋汰自己,當時就有些安耐不住了,剛要站起身和胡六爺要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卻是被那榮海死死地拉住胳膊。
然後那榮海不高興地說道:“我說老六啊,你這嘴能不能積點德,彆成天跟一個後輩過不去,人家怎麼你了上來就埋汰人家?你罵他是小兔崽子,那我現在也算是他的老丈人,那我成什麼了?你說說?”
胡崇南一看那榮海生氣了,聽這口氣,今天完全是向著郭鬆林說話,一時間有點蒙,於是滿臉堆笑地說道:“我說老那你這是咋了?我不是跟大侄子逗著玩呢嘛!你可彆往心裡去啊,就當我剛才放了一個屁,行了吧!”
那榮海白了胡崇南一眼,然後衝郭鬆林笑了笑,說道:“就是一個老不正經的玩應兒,你彆跟他一般見識。成天沒大沒小的,我都納悶了,你瞅瞅你都多大歲數了,還是這幅德行。你就不能收拾收拾自己啊,看看你這張臉,估計好幾天都沒洗了吧!你就不嫌丟人啊,成天埋了咕汰的!剛才服務員沒不讓你進酒樓啊,整的跟個要飯的似的。”
胡崇南嬉皮笑臉的坐到那榮海的身邊,對那榮海說自己的話好像沒聽到一樣,順手就拿起了桌子上的那瓶淩河老酒,將瓶身舉了起來,朝著餐桌上方的吊燈看去。眯縫著眼睛,看了半天。
“看出點啥名堂沒有啊,不會看,就彆擱那兒裝腔作勢的,你再給我弄打了。”那榮海一把搶下了胡崇南手裡的酒瓶。
“誒?那哥,我還沒看清楚呢,你咋就給拿走了,拿來讓我再瞅瞅。咋的,還能給你瞅壞了了咋的。”胡崇南說完,又把酒瓶從那榮海的手裡搶了過來。
“你小心點,你這手腳都不利索,我真怕你給我整打了。”
“放心,打了我賠你不就完了,不就是一瓶破酒嗎,你說你至於這樣嘛!”
“瞅把你給能的,打了你還真沒地方整去,這酒可已經要絕版了,那可真是喝一瓶就少一瓶了,估計你連酒瓶子現在都不好找了。”那榮海在一旁喊著說到。
胡崇南用眼睛白了一眼那榮海,憋著嘴說道:“我說咋啥東西到了你手,就說的那麼邪乎呢?你可彆忘了,我老六以前是乾什麼的。唐宋元明清的物件兒,在我手裡都走過多少了,你這一瓶破酒又算哪到哪呢。”
“呦呦呦,瞅把你能的,你就在這裡吹吧,我還不知道你,你原來搗動那些玩意,有幾件是特麼真的,少擱這兒唬我了。那你跟我說說,這瓶酒什麼來曆?”
坐在一旁的郭鬆林看著眼前的熱鬨,得了,今天因為一瓶白酒,這倆老哥倆也開始抬杠了。
胡崇南拿著酒瓶朝那榮海笑了笑,然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郭鬆林和站在一旁的付春雪,用嘴嘬了一下牙花子,開始說道:“你這瓶酒,原來根本就沒有外包裝盒,你拿來的那個盒子絕對不是這瓶酒的包裝。”
“嗯!接著說。”那榮海沒想到,胡崇南還真行,連這個都能看出來。
胡崇南又朝那榮海笑了笑,繼續說道:“這酒原來是錦州一家小酒廠生產的,上世紀七十年代,這個酒的賣價還不到一塊錢,但凡有個供銷社都有賣的。改革開放中期,也就是八十年代末期,這個酒廠就黃了,當時存的釀酒用的原漿都彆酒廠的工人給分了,我那時候得到信兒,還弄了好幾百斤呢!
現在這瓶酒在市麵上的確很少見了,但並不是你說的幾乎沒有了,隻要你想喝,我肯定能給你整來不老少。但是就憑你今天當著他的麵,埋汰我,我還得合計合計,要不要管你這破事。”
胡崇南說完,將那瓶淩河酒放到桌子上,從兜裡掏出一盒皺皺巴巴的軟包中華香煙,從裡麵拿出一根來,放在手裡捋了捋煙杆,然後叼在嘴上用打火機將煙點著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噴出一股長長的煙。
那榮海沒想到胡崇南能把這瓶酒,解析的這麼明白,關鍵是他後麵說的話,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於是看著在那兒一副事不關己抽著煙的胡崇南,心裡想著,怎麼好好跟這個家夥說,畢竟剛才自己已經得罪人家了,現在這家夥是在跟自己拿範兒呢。
郭鬆林看著麵前這倆老頭在鬥法,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勸一勸,於是這包房裡一時間竟然就安靜了下來,誰都沒在說過一句話。
就在大家僵在這裡的時候,門外的服務生走了進來,說道:“各位老板,您們的客人是否到齊了?我們現在是否可以上菜了?”
聽到服務員的問話,郭鬆林朝那榮海問道:“那叔叔,咱這桌的人來齊了嗎?如果來齊了我可讓他們上菜了。”
那榮海拿出電話,說道:“還差了一個人,我問問,你讓他們等一等。”說完拿起了電話,朝著包房的操作間走去。
“我們的客人還沒有來齊,你們先不要上菜,再等等。哦,對了,順便幫我們再添點水。”郭鬆林說著,將茶幾上的紫砂茶壺端了起來,交給了付春雪,說道:“你帶茶葉了沒有,重新換點兒新茶吧。”
付春雪接過茶壺,從兜裡掏出一包碧潭飄雪的極品茉莉花茶,連同那個紫砂壺一同遞給了服務員。
不一會兒,服務員端著那個紫砂茶壺再次走了進來,將茶壺放到了茶幾上。
付春雪走了過來,在茶海上拿了兩個新杯子,將茶壺中的茶水分彆倒進了杯子中,然後將其中一杯茶放到了還在那裡抽煙的胡崇南麵前。
胡崇南也不客氣,端起茶杯用鼻子聞了聞,嘴角向上一翹,然後小口嘬了一口茶,很是滿意地說道:“小妮子準備的差不錯啊,今年的碧潭飄雪啊,味道相當的不錯,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