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我一個女兒。”
阮玥脫口而出。
她聲音有點大,含著一絲顫音,話剛說完,身側的秦子喻怔了一下,丁楚楚更是被嚇了一跳,手足無措。
“楚楚——”
教室門口,幾個女生等得也不耐煩了,有人大聲喊道:“人家不想去就算了,犯得著熱臉去貼冷屁股,你又不欠她的!”
“啊……來了……”
丁楚楚為難地看了阮玥一眼,急匆匆跑出去,到了
幾個女生身邊,便小聲道,“你們彆這樣說,我能來寧城上學都是因為阮伯伯幫忙,他是我的大恩人。”
“嘁——”
關係好的幾個女生都知道她的事,其中一個沒好氣地翻著白眼,“她爸是你的恩人,她又不是,你何必在她跟前做小伏低?再說了,家長的人品也不等於孩子的人品,多少慈善企業家養出紈絝子女,你不要在她跟前那麼卑微!”
“就是!她最近經常和理科班那幾個混在一起,惡心死了!”
“噓!這話彆說!”
每個學校都有那麼一些名聲在外的惡人,長寧一中裡,他們班陸沉為首的是一派,理科班蔣勳為首的又是另一派,這些人要麼家裡有權有勢,要麼慣愛打架鬥狠,一般人招惹不起。
幾個女生說到這兒,心有戚戚,靜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小聲嘀咕:“不就是家裡有兩個臭錢麼?我聽說傅知行家境也很好,人家就品學兼優,甩他們十八條街!”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們去讀書吧。”
丁楚楚小聲地勸說起來。
……
教室裡。
目送那幾個女生說著話走遠,阮玥低下了頭。
她家境好,模樣是那種出挑的漂亮,卻因為性子冷淡不太愛說話,在班上沒什麼朋友,一般人也不敢主動往她跟前湊。
秦子喻和她當同桌一周了,交流少得可憐,雖然察覺到她下午不太對勁兒,卻什麼也不敢問。
在心裡默默地歎口氣,他彎下腰繼續找書。
“麻煩讓一下。”
清清冷冷的嗓音,驀地落在耳邊。
他連忙“哦”一聲,起身站到一邊,讓人家姑娘出去。
十九班在二樓。
阮玥走出教室的時候,外麵學生不少,有人打鬨追逐,也有人捧著書讀,吵嚷熱鬨的景象,正是她記憶深處的長寧一中。
她抬手在牆上摸了摸,指尖那一點點白色,讓她忍不住抿唇,極淺地笑了一下。
等她將胸腔裡翻湧的情緒壓下去,人已經到了十八班窗外。清北班,顧名思義,整個班都是清華、北大的好苗子,學生們念書自覺性很高,這會兒,教室裡也就幾個值日生彎著腰掃地。
不在嗎?
阮玥隔著窗戶,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張空課桌上。
她母親趙苪知在市一院當婦產科主任,傅知行的母親是一院一位護士長,父親是核醫學科教授,他們一直住同一個小區,年齡相近
...
,從幼兒園開始就在一個學校念書。也是從幼兒園開始,傅知行就是那種彆人家的孩子。他就像一個天生的發光體,站在哪兒,都是人群的焦點。
“阮玥?”
身側驟然響起的男聲,拉回了阮玥的思緒。
她偏頭看過去,傅知行已近在咫尺。
他剛去老師辦公室送了趟作業本,正準備和學生會一群乾事去檢查各班衛生,走到樓下才發現,自己的工作牌、筆記本都忘了帶,特地上來取。從
樓梯口走過來,遠遠地,就看見了阮玥。
她在他們班又沒什麼朋友……
傅知行略牽了一下唇,問她:“是找我嗎?”
定定地看著他,阮玥卻說不出話。
他好像永遠都是這副樣子,溫柔又乾淨,清瘦卻挺拔,因為生活裡沒有煩心事,養出了一身貴公子般溫潤內斂的氣質,此刻就這樣站在她眼前,都讓她覺得自慚形穢。
“傅知行,我……”
阮玥一開腔,聲音裡的顫意控製不住,積壓了多年的委屈,莫名其妙地,在這一刻洶湧而出,她看著他,急得眼眶發熱,連忙仰起頭,淚水卻沒控製住,從眼角滾落兩頰。
傅知行明顯怔忪了下。
在他記憶裡,這人上一次哭,還是在初一那會兒。
他下午放學了從她們班外麵過,發現就剩下她一個人在教室,抱著胳膊,可憐兮兮地趴在桌子上。
他進去問怎麼回事,她看見他就哭了,卻死活不說原因。
到最後兩個人僵持到天快黑了,她才漲紅著臉說了句:“我那個來了。”
阮玥她媽是婦產科醫生,她那會兒已經知道了女生生理期,他卻沒有一下子明白,還很疑惑地問:“……哪個?”
那一天最後,他把她的椅子拿去水龍頭下洗,最後還將校服借給她,讓她綁在腰上就那麼回了家。
從往事裡抽離出來,傅知行再看向她,就有些無奈了,周圍已經有好些同學頻頻打量兩人,他抬手在阮玥胳膊上輕拍了一下,說:“等我一下,我先進去拿個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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