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蒔帶著胖弟走開後,盛米悅將蘇一燦拉到坐的地方,探過身對她說:“杜敬霆在裡麵,錢的事你打算跟他說嗎?”
蘇一燦往裡瞥了眼:“待會找個機會吧。”
說到錢,蘇一燦又想起上次白沁凡跟她提的樓盤,不禁問了句:“你聽過清潤雍華府嗎?”
盛米悅晃著細嫩的白腿回道:“知道啊,市區唯一一個每家每戶都帶私人泳池的樓盤,不對外出售的,就那麼幾十套,我堂哥那年找關係都沒弄到,怎麼了?”
蘇一燦怔了怔,撇開視線瞳孔震顫地搖了搖頭。
外場主持人已經開始帶著做遊戲搞節目了,氣氛十分熱鬨,岑蒔拿著吃的帶著胖弟回到她們那裡的時候,一群女的已經喝開了。
岑蒔找了個角落坐下,胖弟坐他旁邊,要說胖弟這身肉真不是白長的,岑蒔已經打了兩局遊戲了,他還在吃,並且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就在他準備打第三局的時候,忽然幾個身影壓在蘇一燦的身後,他抬眸一掃,杜敬霆和幾個男人過來了,這邊本來挺熱鬨的場麵頓時就冷了下來,就連其他地方的人都不禁直往這裡瞄。
盛米悅這幫女的雖然和杜敬霆他們不見得多熟,但也都是老校友,有的為了緩和氣氛打了聲招呼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位置。
幾個男人相繼在她們這裡落座,杜敬霆倒是直接坐在了蘇一燦的旁邊,在生意場上多年錘煉出的氣場早已不似當年那個清冷的少年,他一坐下,這邊的氣氛明顯變得緊繃了一些。
岑蒔瞧了眼對麵蘇一燦不太自然的神情,低頭退出了遊戲,刷著視頻,聽見旁邊的人一口一個“杜總”叫他。
杜敬霆坐下後,就將蘇一燦麵前的香檳拿了起來遞給她,然後在她杯子上輕輕一碰,用隻有他們兩才能聽見的聲音落了句:“我下午才回來。”
蘇一燦“嗯”了一聲撇過頭喝了口香檳,又迅速放下了,杜敬霆翹著腿,一隻胳膊搭在蘇一燦背靠著的沙發上,身子側向她,說話都是用的低語,旁邊人聽不真切,單從那個樣子望過去,不像鬨翻的樣子,都有些迷。
旁邊的老博開始散煙,剛將煙遞給岑蒔,對麵的蘇一燦突然插了句:“他不抽。”
岑蒔掃了眼沒說什麼,視線依然落在手機上,沒接那支煙。
老博收回手盯杜敬霆看了眼,杜敬霆坐在背光處,皮膚冷白,眉眼間散開絲絲輕漫,老博立馬笑著將酒放在岑蒔麵前:“既然煙不抽,酒總要喝吧,跟燦燦一起來的,還沒認識下。”
岑蒔緩緩抬起頭看了這人一眼,將手機收進口袋中,拿起麵前幾乎滿上的紅酒對他說:“岑蒔。”
這人皮笑肉不笑地說:“他們都喊我老博,一口悶啊?”
說完一杯紅酒就掀下了肚,岑蒔掠了他一眼,仰頭將紅酒喝乾,酒杯剛放下,旁邊另一個男人也舉起酒杯笑著跟岑蒔招呼了一聲,老博再次將岑蒔滿上。
岑蒔還是沒說什麼,一口乾了。
蘇一燦此時的表情已經有些不對勁了,還算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出聲說了句:“小光頭的婚禮,你們這樣過分了啊。”
老博倒是笑著說:“你看你帶出來的朋友丟他一個人在那玩手機多無聊,我們正好認識認識。”
說完老博左邊的一個男人也滿了杯酒,接著說道:“是啊,大男人喝兩杯酒有什麼關係,是吧小兄弟?我叫高雲,走一個。”
蘇一燦剛準備起身,手腕突然被身邊的杜敬霆扣住,她側過頭去,杜敬霆的麵上依然是那副儒雅淺笑的模樣,手上的力道卻沒半點鬆懈,而此時岑蒔已經是第四杯酒連著下肚。
蘇一燦心頭一急,抬起手腕就想掙脫,杜敬霆卻側身在她耳邊說道:“乖乖坐著,我可以讓老博他們放過他,你現在過去,我保證讓他橫著回去。”
蘇一燦緊著牙根就側眸瞪著杜敬霆,她知道他能說出這話就一定能乾得出來,杜敬霆沉靜的眸中是翻滾的情緒,一把將蘇一燦奮力掙脫的手攥在掌心,聲音低沉:“我不允許彆人看我們笑話。”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將蘇一燦從頭潑到腳,她想到了那個大群,她不知道那天在群裡談論她的到底來了多少人,但想必現在肯定都十分關注著他們這邊。
岑蒔掀了下眼皮,又將眼神落在杜敬霆攥著蘇一燦的手上,舌尖在嘴裡裹了一圈,突然站起身拿著酒就朝對麵走去,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裡,就連蘇一燦都有些驚詫地抬起頭看著岑蒔,而後極其輕微地對他搖了搖,讓他不用管。
岑蒔看見了,嘴角蔓延開一絲輕笑,往茶幾上一坐,正好坐在杜敬霆和蘇一燦的麵前,他將酒遞給杜敬霆,聲音清淡地說:“都喝了一圈了,我們兩還沒喝過,見過幾麵了,不自我介紹下嗎?”
蘇一燦抬起眼神緊緊盯著岑蒔,這裡全是老八中的人,即使她認識的人不少,但說到底還是杜敬霆的場子,真要鬨事,他們不一定能占到什麼便宜。
然而岑蒔一眼也沒有瞥向蘇一燦,仿佛隻是簡單地和杜敬霆打著招呼,杜敬霆眼神淡淡地掃了眼岑蒔伸到他麵前的酒,接過說道:“我是燦燦的…”
“過去式。”岑蒔慢悠悠地接了句。
周圍的氣氛瞬間跌入冰點,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
岑蒔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儘,把酒杯往旁邊一扔伸手一拽,直接將原本坐在杜敬霆身邊的蘇一燦拽了過來。
可未曾想杜敬霆並沒鬆手,這就導致已經從沙發上起身的蘇一燦,一隻手還被杜敬霆牢牢攥著,另一隻手腕卻被岑蒔扯著,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小光頭的媳婦見狀,趕緊過來將蘇一燦拉走了,新娘子出麵,這些大老爺們自然還是要賣麵子的,紛紛起身離開了,沒再找事。
如此暗潮洶湧了半晌,胖弟也吃得差不多了,抬起頭對岑蒔說:“哥哥,我想吃蛋糕。”
岑蒔無奈地起身帶著這個小子去拿吃的,剛走兩步,他的手又被這小胖弟牽住了,他彆扭地甩開他將手抄進口袋裡,結果這小胖子就緊緊拽著他的袖子,安全意識倒是很高。
到了自助區,小胖子又沉浸在美食的誘惑下,岑蒔無聊地靠在一邊,乾脆對他說:“拿完就在這吃,彆亂跑,我去下廁所。”
小胖子滿嘴是油地點點頭,岑蒔走到樓的後麵,找了處音樂沒那麼吵的地方摸出煙,抽到一半的時候,他就隱約聽見有人在吵架,一開始他倒並沒有什麼多管閒事的心情,直到那頭飄來一句“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蘇一燦那點破事”。
岑蒔拿著煙的手停頓了下,直起身子朝側麵走去,剛拐過去便看見有條大狗趴在地上,脖子上拴著鏈子猛地起身準備吠叫,岑蒔過去將它後頸一抓,蹲下身拍了拍它的腦袋,另一手伸到它的前爪邊上,大狗似乎是受過訓練,很乖地將手遞給岑蒔,岑蒔笑著又揉了揉它的腦袋,抬眸望去,後樓泳池邊站著一男一女,那女的不是彆人,正是胖弟他姐,盛米悅,而跟她扛起來的是剛才灌岑蒔酒的老博。
岑蒔隱在黑暗中,默默抽著手中的煙,大狗沒再吠叫,安靜地趴在岑蒔腳邊,他看見盛米悅叉起了腰,借著酒勁凶道:“她的事你知道個屁。”
老博冷聲道:“我怎麼不知道了?當年事情鬨得那麼大,你問問他們學校的人哪個不知道,都說她為了進國家隊害死了她隊友,這事杜敬霆還不高興我們提。”
盛米悅氣得大罵:“少特麼胡說八道。”
老博也來了火:“我說難聽點,她就是個殺人犯。”
盛米悅瞪著眼睛,氣得不想再跟他說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此時司儀在前場帶動氣氛,賓客基本都在前麵參與遊戲環節,樓後倒顯得相對冷清很多,盛米悅離開後,老博滿臉戾氣地掏出一根煙,剛點燃便感覺身後有道陰影壓了下來,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清來人卻突然被蹬了一腳,整個人朝泳池栽了進去。
一聲驚吼過後水花四濺,岑蒔居高臨下看著水下撲騰的人,那因為痛苦和驚恐而扭曲的麵孔在月色下蒼白一片,被水嗆了一口又一口,苦苦掙紮,一邊的大狗拚命狂叫著,試圖掙脫鏈子朝泳池奔去,岑蒔的表情毫無波瀾,就這樣看了一會才回身將那條大狗的鏈子鬆了。
大狗剛掙脫狗鏈就猛地撲騰到水下,岑蒔叼著煙轉過身,二樓窗邊立著道人影,不知道站了多久,目光沉寂地注視著他,岑蒔將煙從嘴上拿了下來,迎著月光抬起頭朝著窗邊的杜敬霆邪邪地吐出絲絲煙霧,那眼裡的狼性像凶險的野獸,嗜血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