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賽雖然結束了, 但是二中和北中之間並沒有建立起任何友誼,反而因為在主場輸的太慘的緣故,最後送走這幫北中人時都是罵罵咧咧的。
倒是關於岑教練要請老師們吃飯這件事, 大家也都不好意思不去,沒想到真到了吃飯的時候,盛米悅也卡著飯點來了,開了輛十分騷包的紅色卡宴停在二中門口,讓他們可以坐她車去飯店。
蘇一燦看了江崇一眼,對他說:“你過去吧。”
江崇麵無表情地說:“不去。”
盛米悅將墨鏡一下對著江崇按了兩下喇叭,江崇立馬皺眉道:“學校附近禁止鳴笛。”
盛大小姐嘴角輕勾, 絲毫不在意地說:“你再不上車我繼續按。”
江崇沉著臉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蘇一燦和岑蒔上了小毛老師的車。
到了包間後,盛米悅一坐下就要開酒, 江崇冷著臉說:“你以後知道自己出門開了車能不能彆喝酒?”
盛米悅一臉笑意地回:“你又不喝酒, 送我回家唄。”
岑蒔的眼神在他們兩之間轉了一圈, 蘇一燦看不過眼, 說了她一句:“每次來都這樣, 故意喝酒讓江崇送你回家, 他夜裡再一個人從市區趕回來, 你也不想想多遠。”
盛米悅撐著腦袋瞄著江崇笑:“是啊,來回這麼麻煩, 把我娶回家我不就住在鳳溪不走了嗎?”
江崇依然冷著臉沒有任何回應, 旁邊的小毛老師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見岑蒔不明所以的樣子, 跟他說了句:“米悅經常來找我們。”
岑蒔笑了笑讓大家多點些, 盛米悅今天也不知道抽什麼風,拿了不少酒, 一點都沒有要為岑蒔省錢的意思,蘇一燦本來起來就早,覺都沒睡好,隻能硬著頭皮陪她喝,不過她讓岑蒔就彆喝了,那天晚上拿她肩膀當枕頭差點沒把她枕出肩周炎來。
大家吃飯時都自動略過了今天的比賽,拉著些閒話,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聊到了這兩天霸占熱搜的隱婚女星,盛米悅便插道:“這在圈子裡都不是秘密了,我早兩年就看見她帶個小孩進劇組。”
岑蒔撩了下眼皮,盛米悅喝了酒後,說話時眼裡都是輕佻,對著岑蒔笑:“我以前也是混娛樂圈的,小帥哥,你要是不想乾籃球教練了,就你這顏值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活啊。”
岑蒔靠在椅背上,一副閒散的模樣隨口應了聲:“好啊。”
說著盛米悅就拿出手機對岑蒔說:“來,我們加個微信。”
一晚上都沒怎麼說話的江崇,忽然不輕不重地說了句:“你以後彆來了。”
盛米悅的眼睫眨了下,將手機放了下來,拿起麵前的酒,桌上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微妙,其餘三人齊齊瞧了過去,盛米悅酒喝得急,一下子滴到了手背上,江崇奪過她手中的酒,又重複了一遍:“以後彆來了。”
盛米悅借著酒勁就朝他吼了句:“鳳溪是你家的?你叫我不來就不來?我去哪你管得著嗎?”
江崇壓著眼神沉默地注視著她,其他幾人也都不再動筷子,而後江崇一聲不吭地站起身和對麵幾人說了句:“你們慢吃,我先走了。”
他剛拉開椅子,盛米悅垂著頭,臉埋在發絲間聲音很低地說了句:“家裡給我安排了一個男的。”
江崇的身型頓了下,但他的腳步依然沒有停留,隻丟下句:“恭喜。”然後拉開包間的門便走了。
他走後,盛米悅臉上的媚意蕩然無存,整張臉變得都有些冷,拿起酒當水喝,蘇一燦見狀不能再給她這麼喝下去了,於是起身想去付錢,卻看見岑蒔已經站在收銀台把帳結了。
她匆匆幾步走過去,扯過岑蒔對他說:“這頓不少錢吧,不用你付,我來。”
岑蒔卻不以為意地轉身往過道走去:“我媽從小就告訴我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說完還過回頭對蘇一燦笑了下,那她是幼還是老?蘇一燦頓時被內涵到了?抬起手就上去打他問道:“你哪來的錢?你不是說你沒錢了嗎?”
迎麵而來一個服務員端著一個砂鍋,岑蒔餘光一瞥回身攥住蘇一燦打過來的手腕就將她翻身擋在過道的牆上。
幸虧岑蒔帶著蘇一燦閃得快,服務員也嚇了一跳,逼仄的過道間,頭頂是半暖的光線投在蘇一燦微紅的臉頰上,她喝酒不算太上臉,但每次喝完氣色看上去紅潤誘人,岑蒔腦中閃過上次集訓在洗澡間瞥見的畫麵,喉嚨無聲滾動著。
蘇一燦平時縱使不穿高跟鞋站在一米八的大高個麵前也並不顯矮,偏偏岑蒔的身高壓在她麵前時,她的目光隻能到他的脖頸處,視線不禁落在他清晰的喉結上,那緩緩滑動的弧度有種莫名的性感,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似雨後的春筍,清爽甘甜,是一種讓人難以招架的男性氣息,那一瞬她甚至忘了麵前的男人比她小了整整七歲,一絲微妙的氣氛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
岑蒔聲音低低地對她說:“我晚上找了份工作,能賺些錢。”
蘇一燦先是動了下手腕,岑蒔隨即鬆開她隨口說了句:“你朋友對江老師有意思?”
蘇一燦不太自然地撇過視線:“有意思有什麼用,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盛米悅的父親是科技公司老總,從小生活條件優渥,她大學期間向往娛樂圈,她爸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砸錢給她去玩,不想玩了就投資一些副業,每年坐等分紅,日子照樣滋潤。
而江崇父母是下崗職工,高中那年他媽患病,家裡為了給他媽治病把唯一的房子做了抵押貸款,本來成績還不錯的江崇因為受到這件事的影響高考發揮失利上了普通二本,最終回到鳳溪當個體育老師。
盛米悅一個包就能抵上江崇一年的工資,早幾年蘇一燦也問過江崇的意思,他隻是眼神飄渺地將煙送到唇邊輕描淡寫地回了句:“伺候不起。”
然而這麼多年了,不少人給江崇介紹過對象,他也都沒談,盛米悅隔三差五來找蘇一燦,其實大家都知道她心裡記掛著江崇,喝了酒就耍賴讓江崇送她回家,已經很多次了。
直到前幾個月蘇一燦順道回爸媽家時,才撞見江崇半夜一個人坐在公交站台,等四十分鐘一班的夜間車,蘇一燦知道他想省點錢買房,他說房都沒有還怎麼給彆人家。
可蘇一燦恰恰覺得她和杜敬霆一無所有的那幾年是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
杜敬霆畢業時,她還在讀大學,那會杜敬霆沒錢,隻能跟人合租在狹小的公寓裡,公寓三個房間,還有兩個室友同住。
周末杜敬霆接蘇一燦過去時兩人就得窩在單人床上,房間的玻璃還會透風,夜裡特彆冷,杜敬霆就將羽絨服全部蓋在她身上。
玻璃一被風吹得呼呼響,蘇一燦總會驚醒,杜敬霆為了哄她入睡就胡編亂造各種故事,蘇一燦後來想他在外麵那麼能說會道肯定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有次室友用電磁爐導致出租屋停電,房間裡連電熱毯都打不開了,蘇一燦的腳凍得像冰塊,杜敬霆就將她雙腳揣在懷裡幫她捂著。
在那個連光都沒有的夜裡,杜敬霆對她說,他會讓她住上他們自己的房子,不用擔心聲音太大影響室友,也不用和人共用衛浴,更不用忍受半夜被凍醒,她可以將房子裝潢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鋪上柔軟的地毯,買張大的雙人床,最好還有個衣帽間,不用將衣服堆在床尾睡覺都不敢伸腿,在那個他們兩個渾身上下連兩萬塊都拿不出來的夜晚,興奮地暢享著買了房後的生活。
所有人都說杜敬霆是靠蘇一燦家裡的關係才起來的,可蘇一燦不那麼認為,舅舅隻是給了杜敬霆一個平台,他所有的成功都是靠自己拚來的,他為了準備項目資料,兩天兩夜沒合過眼,為了和客戶打好關係,喝出胃出血送進醫院,夜裡沒有車票,他就自己開車來回八百公裡就為了將手上的材料及時送到甲方手中,再趕回來陪她看一場一個星期前就答應她看的首映,那場美國大片全電影院的人熱血沸騰,隻有他累得睡著了。
她從來不覺得杜敬霆的成功是因為她家,可麵對身邊人的冷嘲熱諷,杜敬霆從來沒有為自己解釋過一句,他隻是不停向上,不停地拚。
可後來呢?他什麼都有了,卻把她丟了。
……
毛老師開著車跑了一趟市裡將盛米悅送了回去,車子停在小區門口,盛米悅早靠在蘇一燦肩膀上睡著了,她將盛米悅喊醒送她進去,岑蒔看著盛米悅不太穩當的樣子,怕蘇一燦一個人搞不定,也跟了下去落在她們身後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