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鵬和簡嵐不約而同掏出了自己的證件,並說明來意,而尤肅政隻是站在後麵淡淡地問了句:“還記得我嗎?”
杜敬霆平靜的神色裡多了一絲情緒,但是他很快垂下眼簾,聲音低沉地說道:”尤警官這麼多年身體還依然健康。”
尤肅政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回道:“是得健康點,還有些事沒結束。”
曹鵬是有些詫異的,在以往整理案件的過程中,他問過尤隊有沒有找過杜敬霆,他說沒有,可如今兩人見到麵後,似乎有些東西在他們之間變得心照不宣。
但是曹鵬還是公事公辦地說道:“我們懷疑你跟一起十五年前的命案有關,目前我們已經掌握了一定證據,需要你跟我們回趟寧市配合調查。”
杜敬霆沒有表現得非常意外,他隻是抬眸看向尤肅政,他坐在窗邊,外麵的斜陽照得他警服上的徽章有些刺眼。
杜敬霆緩緩收回視線對他們說:“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手上的事情總得安排妥當了才行,另外,煩請幾位在車中等我,公司人多口雜,我配合你們走一趟沒什麼,傳出去怕人心惶惶的影響大家的工作狀態,到底這麼多人要吃飯的。”
曹鵬沒想到杜敬霆一句話都沒問,居然就答應了,甚至沒問一句要配合多長時間,案件進展等等,隻是提出了一個要等一會的要求。
曹鵬拿不定主意,去看尤肅政,他拉了拉身上的警服站起身,對杜敬霆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隻會給他一個小時,不多不少,然後便帶著人走了。
三人回到地下車庫,等了半個多小時後,簡嵐明顯變得比較焦躁,忍不住問了句:“我們要不要把車子開到地麵,萬一他直接跑了呢?”
曹鵬其實也不確定杜敬霆一個小時後會不會自投羅網,要不是外麵暴曬,他早把車子開上去了,簡嵐這話一問,他也不禁去看尤肅政。
尤肅政倒是很篤定地說了句:“他不會跑。”
簡嵐湊了過來問道:“尤隊,你為什麼能這麼確定啊?”
尤肅政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這麼確定,要說起來這也是兩人這麼多年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見麵,對一個調查多年的人有多信任,談不上,隻是他接觸的嫌疑人沒有千也有百了,什麼眼神一看便知。
而杜敬霆的眼裡沒有光,沒有那種渴望擺脫束縛,擺脫嫌疑的光,要說起來,尤肅政甚至在他眼裡看不見一絲生機,這樣的人,注定不會逃跑。
他的直覺很準,一個小時整的時候,地下車庫的電梯門開了,杜敬霆依然穿著筆挺的襯衫和西褲,踩著鋥亮的皮鞋朝這裡走來。
曹鵬碰了下車上的手銬,手銬發出敲擊在一起的金屬聲,尤肅政按了下他的手說了句:“不用了。”
簡嵐下了車打開了後座的車門,看著這個渾身上下一絲不苟的男人,杜敬霆走到近前,客氣地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後坐了上去。
尤肅政拍了下簡嵐的肩,讓她去副駕駛,他坐在了杜敬霆的旁邊,依然是曹鵬驅車返程。
車上多了一個嫌疑人,他們肯定不會像來時一樣隨意閒聊,氣氛多少有些沉重,簡嵐忍不住從倒視鏡裡去觀察這個男人。
說句實話,要不是之前看了調查證據,就這樣在大街上碰見杜敬霆,她絕對會認為他是個成功、有教養、出生矜貴的精英人士,甚至比起一般人來說,他的長相更為出眾些,濃眉深眼皮,整張臉飽滿端正,完全不像是個殺人犯。
所以在看見他之後,簡嵐對這個案子的興趣更加濃厚了一些,她很好奇杜敬霆麵對指控後的反應,會不會還和現在一樣淡定地看著窗外。
一路上曹鵬聚精會神地開車,簡嵐一開始精神還高度集中,不時看向嫌疑人,後麵也有些犯困了,而尤隊,睡了一覺又一覺,似乎隻有杜敬霆,從昆山開回去的一路上坐得板正,眼神始終淡淡地睨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到大隊已經臨近傍晚,安排了飯草草吃完,曹鵬和簡嵐便將杜敬霆帶進審訊室開始工作。
簡嵐剛將攝像機調整好,尤隊拿著茶杯推門而入往杜敬霆對麵一坐,曹鵬做了翻簡單的開場,出示了證件,說明依法傳喚的原因等等,而後他看了眼尤隊,尤肅政開門見山地問道:“尤靖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杜敬霆雙手放在桌子上,看著杯中微微輕蕩的水紋,清冷沉靜地回了一個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