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都是顏值出眾的大美人,傷到臉實在是令人惋惜。
“好了,不要再想它,我們今天要練習的是七重紗舞。”莎樂美邊說邊踮起腳尖,像一個芭蕾舞者般圍著她翩翩起舞:“能換得希律王半壁江山的七重紗舞,可是這出戲劇的一大看點呢,可愛的瑞雅要好好努力哦。”
說完,他輕盈地離開了她的身邊,如同林間的精靈,為她展示著這支赫赫有名的舞蹈。
《莎樂美》中的七重紗舞來源於蘇美爾人的神話,剛愎自用的女神伊南娜想要奪取姐姐統治的地下世界,於是穿上了自己最為精美的服飾,盛裝前往。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服飾在穿過不歸路上的七重大門時被一一剝去,最後不僅以十分屈辱的姿態出現在姐姐麵前,還被對方變成了一具屍體,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返回人間。
因此,舞者在跳這支舞時,需要像伊南娜女神那樣脫去身上的七件服飾,所以今日的劇團長才會如此裝扮自己。
一重紗。他摘下了頭頂的禮帽然後親吻它,仿佛那是一頂古巴比倫最璀璨的王冠,光彩奪目,如同少女的眼珠;他將它送到了瑞雅的麵前,為她戴上它,然後貼著她的身體擦肩而過。
二重紗。他脫下並高高向空中拋起自己的外套,儘管不如公主的紗衣,但它仍然以一種美麗的角度下墜,像蝴蝶般落在瑞雅的身上,帶著主人溫熱的體溫,輕輕觸摸著女孩柔軟的臉頰和嘴唇。
三重紗。他解下了脖上的絲巾,和它一起圍繞著瑞雅瘋狂地旋轉起來,宛如一個被施展了魔法的紡錘——隨後,它被丟棄在地上,四隻角蜷縮著,像一顆緊閉著心房的心臟。
四重紗。他取下了耳上的裝飾,丟掉了這些沉重的負擔,舞步變得更為輕靈,仿佛山穀風與海上霧,吹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最終停在女孩的耳邊。
“您還希望我跳下去嗎?”他問道,將對方當成了希律王,又或者是另一個自己想要取悅的對象。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繼續舞動著,直到丟下最後的那件飾品,帶著它再次來到瑞雅身邊,靠在她的身上,笑著說:“您該履行您的承諾了——王者的誓言不可違背,您答應過我的。”
女孩順著他的表演問了下去,大腦因為剛才的舞蹈有些發懵,沉浸在了那場神話中才會出現的精彩表演裡:“你想要什麼呢?我親愛的莎樂美。”
“讓我想想。”胳膊依舊搭在她的身上,他轉了半個圈,坐到了女孩的身上,含笑的眼睛盯著她,不懷好意:“給我一個您的吻,陛下。”
瑞雅怔住了,不是因為對方的要求,而是她好像聽到了“哢嚓哢嚓”的、木板破裂的聲音。
不會吧——她想起了哈斯塔教授的慘痛教訓,頓時一驚,想要往旁邊躲開,但為時已晚。
她和莎樂美一起摔了下去,身體卻並未傳來疼痛,而是接觸到了一個軟軟的物體,就像海綿一樣……摸上去有點舒服,也有點惡心。
因為那東西的表麵上覆蓋著一層粘稠的液體,鼻涕似的的觸感,讓人一陣惡寒。
更不妙的是,“它”似乎還是活的,被她摸到後緩緩的蠕動著,友好,也可能是不友好地蹭著她的手掌。
劇院下麵就是黑星湖,聯想到宿舍樓頂的大貝殼,瑞雅深吸了一口氣,頓感不妙:
該不會是,水裡的東西跑到了劇院裡吧?雖然聽著很玄幻,可它們連三層高的樓頂都可以上去,咬穿一個有事沒事總是壞地板的豆腐渣劇院,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
小心翼翼地將身體從軟軟的東西上挪開,她望向四周,妄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找到失散的莎樂美劇團長。
奇怪,兩人明明是一起掉下來的,為什麼落地後對方就不見了?還沒想明白,一條大約是觸手的東西摸上了她的腳踝,又濕又軟。
圈著她瘦弱的踝部蹭了許久,它終於不再滿足於這一小塊地方,試探性地伸進了褲管,一圈圈地繞著女孩潔白的小腿往上爬去。
這是條不正經的觸手!短暫的一愣後,瑞雅毫不猶豫地用另一隻沒有被圈住的腳踹向了它,然後隨便選了個方向就要逃跑。
“莎樂美先生!”反正已經被敵人逮住了,再保持沉默也沒有意義,她索性放開聲音,用力大喊:“莎樂美先生,您在哪裡?我這裡有個——”
“觸手怪”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又一條觸手迎麵襲來,直接封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你這個變態,我要把你做成烤魷魚須!瑞雅拚命掙紮著,她的反抗似乎激怒了黑暗中的怪物,越來越多的觸手纏了過來,分彆困住她的手腳和扭來扭去的腰部,將她摁倒在劇院地板下麵那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冰涼地麵上。
舌頭被口裡的東西翻動著,動作稱不上粗魯,但也絕對不溫柔。口腔裡的不適感讓她想要乾嘔,也讓她重新開始反抗,迫切地想要從這堆觸手的包圍中掙脫出去。
被這種變態的東西……還不如直接勒死我!她士可殺不可辱地想道,忽然明白了哈斯塔教授脖子上的淤青從何而來——可惡,下麵有這麼可怕的東西,他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提醒彆人啊啊啊啊,她要退學!她不要和長腿的貝殼冰冷的火焰還有莫名其妙的觸手怪待在一起!
為了壓製她的掙紮,越來越多的觸手纏了過來,和之前的那些一起,幾乎將她纏成了一個木乃伊。
瑞雅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缺氧,眼前的黑色也多出了一些光怪陸離的五彩光點,身上的力道開始鬆懈,攥成拳頭的十指緩緩鬆開,她望著頭頂那個白色的缺口,感覺自己像是已經沉到了黑色的湖水中。
跳躍在水麵上彩斑、遊弋在四周的魚群和鑽入耳中的濕氣……呼吸逐漸被剝奪,她像一條歸鄉的人魚,周圍的一切都在上升,隻有她在持續地下降,直到落入那枚張開蚌口的貝殼中。
並不柔軟的蚌肉緩緩地撫過她的全身,那些不該出現在貝類身上的、海藻一般的物體一齊進入到她的衣服中,從她的每一寸皮膚上爬過。
不知是戰栗還是快樂,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著,四肢不停地向內蜷縮,想要將自己保護起來;而困住她的怪物已經失去了耐心,再也不允許她有任何的拒絕,那些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黏液似乎在慢慢地滲入她的體內,麻痹著她的大腦。
恍惚中,她依稀看到了璀璨的星空……久遠的、從億萬光年外而來的彩色星雲和虹色星光,它們的來源或許已經毀滅,殘留的美麗卻被人送到了她的麵前,宛如緘默的告白。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胸前的鑰匙在中途傳來過炙熱的溫度,她短暫地恢複了一點意識,可眼前仍然是漆黑一片,就連那個白色的缺口都不見了,她被怪物拖到了另一個地方——一個遠離了她的同類,遠離了地球,甚至遠離了她所知道的宇宙的地方。在那裡,不會有任何生物打擾到祂與她,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直到惡魔蘇丹從沉睡中醒來。
但很快就,鑰匙就因為惹怒了那個不該被提及的存在而被扔到了一邊。金屬在地麵上跳動著,拖著銀白的小尾巴,像一團在黑暗中躍動的光。她想要伸出手去觸碰,一個看不清究竟是什麼的東西覆上了她的手,又將她的腦袋擰過來,讓她隻能注視到自己。
亙古的黑暗裡,她似乎看到了一團耀眼的火光,像一隻從深淵中伸出的,囊括了整個宇宙的巨大眼睛。
許久之後,瑞雅終於醒了過來。
“恭喜您,”最先傳入她耳中的是係統的聲音,機械冰冷,完全沒有任何的情感:“您的任務進度完成了百分之一。”
“什麼?”視覺緊跟著聽覺回歸,她想起了在黑暗中發生的事,臉色一沉:“這就是你要的‘纏綿悱惻的愛情’嗎?”
係統沒有說話,又發動了它擅長的裝死技能。
眼前的黑灰終於褪去,瑞雅再一次看到了劇院高高的穹頂和水晶吊頂。可能是對房間的地板失去了信心,她被轉移到了舞台前的座椅上,身體各處都透著一股酸痛,尤其是被那些觸手重點光顧的地方。
她前來排練時穿的衣服肯定是沒法見人了,此時蓋在她身上的是一件眼熟的長風衣,柔和的駝色看得人心裡暖洋洋的,來自不知什麼時候趕來的校長。
“我剛剛——”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狀,才出聲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嘶啞得不行,每一個字都含混不清,根本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先彆出聲。”尤所思將一杯水送到了她的唇邊,瑞雅大口大口地喝完,被液體潤澤後的喉嚨好受了許多,但一張嘴還是小貓似的叫聲。
可惡,該死的觸手馬賽克,彆落到我的手上。
她憤憤地想道,充滿恨意的表情落在身邊之人的眼裡,讓某人臉上的表情好轉了不少。
“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知道了,”他皺起眉毛,被迫為不安分的盲目癡愚之神善後:“湖中竟然有這樣的東西,我之前一直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可能的,隻是在過去,阿撒托斯從未像現在這樣活躍。
做為誕生了宇宙的存在,祂雖然永恒地沉睡著,卻依舊能感知到外界發生的一切;祂幾乎不被任何生物崇拜,因為祂帶來的隻有死亡和毀滅。
她不該引起祂的注意的,尤其是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特彆,像是代表另一個世界而來,身上的所有都令人著迷。
“不要擔心,我會妥善處理這件事。”撒達·赫格拉,這個化身彆想再出現了,祂想,用從莎布那裡借來的力量安撫著人類的傷痛:“一切的不幸……很快就會過去。”祂向她保證道,“忘掉剛才發生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