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瑞雅驚訝地拿過祂的杯子,聞了聞,一股甜膩直衝天靈蓋而來,讓她瞬間不好意思了起來:“抱歉,放糖的時候分神了。”
“嗯。”沒有在責怪她的意思,祂將兩人的玻璃杯和瓷盤都拿了起來,送到廚房去清洗,而在祂的身後,依舊坐在餐桌旁的女孩看著眼前這個忙碌的背影,覺得熟悉又陌生。
以往的尤先生,雖然能感覺到他在努力地向自己展示親切和友好,舉止也很平易近人,卻總是令她想要逃離。
他們不是一類人——種族,身份,年齡,學識,財富,隱約有種她無法理解的東西淩駕於這些世俗的產物之上,讓她覺得混沌王庭綜合大學的校長像月亮一樣渺遠,又如時間一樣無情。
曆史中的某個名字,象征某種文化的一個符號,他應該是如此的存在,卻偏偏在柔和的月光下對自己表白,帶著捉摸不定的深情。
他們明明就站在一起,但彼此間的距離仿佛隔著一整個宇宙,誰也看不清誰。
而現在,不知是誰率先卸下了偽裝,即便兩人的胸膛沒有緊緊相貼,也依舊能感覺到對方那熾熱的心跳。
“啪!”瓷器碎裂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瑞雅有些茫然地從冥想中抽身,看到尤愣愣地站在水池邊,眼睛不知所措地看著手滑摔倒地上的陶瓷盤,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又緊張地看了看她,神情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對方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上流貴族,瑞雅忽然覺得自己的肩膀扛上了一個沉甸甸的擔子,關於愛情和家庭。
“我來。”讓對方去找來掃帚打掃地上的碎片,她接過了洗碗的活。
尤一聲不吭地把地板清理乾淨了,貫穿了上下眼皮的傷疤讓他看上去像個金盆洗手的西部牛仔,儒雅中透著隱約的殺氣,特彆是在他抿著唇不說話也不笑的時候。
“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好。”他突然道,眉頭越擰越緊,幾乎要擰出一幅地勢圖出來。
“為什麼這樣想?”瑞雅被他突如其來的emo嚇了一跳,“你是一所大學的校長,能解開困擾物理學家們好幾年的難題,”想了想,她覺得這些好像有點太空太大了,於是又補了句:“還會開車和釣魚,還能……還能對付可怕的怪物。”她小小地拉踩了一下阿比蓋爾小姐,相信對方應該不會在意。
“可我照顧不好你。”他的目光落在被自己摧殘過的鍋鏟上,又怔怔地看了看那幾袋要等雪停後才能拿出去丟掉的垃圾,神情有些沮喪。
“沒關係,”瑞雅真誠地說,“我也照顧不好你。”不說做飯這些,她連這個世紀的車都不會開,而且目前還是個努力擺脫文化荒漠狀態的小“小文盲”。
對方聽完她的話後繼續愣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也是。”
外麵的雪變得更大了,上鎖的門窗在狂風的拍打下發出嗚咽的悲鳴,祂朝她走去,站定在她的身前,有點想伸手抱抱她,卻又怕自己的行為會讓她感覺到冒犯。
最後,祂抬起手,將對方手裡的餐具接過來,放到棗木的櫃子裡壘好,整個過程裡神情異常專注,仿佛這是什麼關係到宇宙存亡的大事。
“下午,你想做什麼。”頭一次當人的猶格·索托斯小心地征求著瑞雅的意見。
祂在提出邀請前做了些功課,這棟房子雖然看上去麵積不大,但各種打發時間的東西一應俱全;同時還谘詢了黑山羊。
不過,莎布顯然一門心思隻惦記著神和人的孩子,一直在慫恿著祂儘快搞出點驚天動地的大動靜來——“你和瑞雅的孩子,會更像母親還是更像父親呢,你難道不好奇嗎?”
不好奇是不可能的,這是少有的、對祂來說出於“未知”狀態的東西,就像……祂小心地看了瑞雅一眼,忽然陷入到了矛盾之中。
但很快,這點迷茫就消失殆儘,祂看向了左方的牆壁,那兒掛著一個裝飾性的麋鹿雕像,和一張駝色的毛毯一起釘在牆上,冬日看著暖洋洋的。
在它們的後麵,越過無數的平原和樹林,穿過風雪的阻礙,變會來到阿卡姆附近的敦威治,一座陰冷陰森,被巫術和詭異傳聞籠罩的不起眼小鎮。
儘管暫時拋棄了做為全知全能全視的自己,可祂依舊能感覺到,有不好的事在那個鎮子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