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月的海上顛簸後,來自大洋彼岸的“混沌王庭考察隊”成功登上了大不列顛的土地。
那晚的驚魂就像上帝開的一個小玩笑,短暫的恐慌後便回到了正規——缺口被堵上了,損失的壓艙物也被幾位貴客的大宗貨物填補,除了幾個不幸卷入海潮中的水手外,無人傷亡。
“我就說嘛,‘玫瑰夫人號’可是出了名的安全。”碧翠絲在聽到好消息後狠狠地舒了口長氣,拍著自己的胸膛嘟囔道:“還以為前不久學的導航和遊泳這麼快就要用上了。”
和隻會開左輪的瑞雅不同,她精通各種野外生存技巧和多個國家的語言,沒辦法,誰讓舊日支配者往往都待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部分還比較“羞澀”,隻在人少的時候現身。
這些千奇百怪的技能,也是她被人冠上“古怪”的原因之一。
約好在幾日後碰麵,瑞雅目送著她乘上家族派來的馬車離開,自己則是和科研隊一起登上了布瑞切斯特大學的巴士,準備先去拜訪那所在醫學、地理學、曆史學和神秘學方麵格外出名的威爾士著名學府。
因為距離倫敦不遠和位於西北的海岸邊,這片區域的天氣總是陰沉沉的,仿佛隨時都會昏暗下去的天空讓女孩有點緊張行李箱裡的東西,那個遲遲都沒能找到合適機會丟掉的多麵體。
娒西斯哈趴在她的腳邊,柔軟的肚皮下墊著一張毯子,油光水滑的皮毛即便在這樣的天氣中也依舊顯眼,引來了不少的注意。
實際上,當她剛牽著它加入科考隊的時候,便有幾位隊員對它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不知道為什麼,好想把它解剖來看看。”一個明明是地理方麵的學生說,望向獵犬的目光帶著深深的著迷,雙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想要實施自己腦子裡的計劃。
好在,格林教授製止了他。
“回到你的座位上去。”那張中規中矩的臉冷冰冰的,仿佛南極冰川一般令人望而卻步,又對瑞雅道:“管好你的寵物。”
說到“寵物”的時候,娒西斯哈朝他呲了呲牙。
好在那番話似乎隻是一時興起,短暫的交流後,她和他恢複到了陌生的距離,殊不知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眼裡乖巧溫順的“西西”將人家用力地揍了一頓。
絕對的實力下,一切非分之想通通掐斷。
然而,言行舉止有些奇怪的不僅僅隻有這一位。
遊輪上的某個深夜,女孩受碧翠絲的邀請去船上“不對外公開”的地方遊玩,回來的路上遇到兩個曆史係的隊員鬼鬼祟祟地遊蕩在漆黑的走廊上,一個說他敢用人格擔保“xxxxx就在這艘船上”,一個提議不如按照書裡的方法搞個請神召喚儀式試試,兩人說乾就乾,在準備去尋找道具的時候轉身撞上了瑞雅,被她轟回了房間裡。
現在,這倆好兄弟就坐在她的後方,嘀咕著那場未竟的儀式。
先前居然忘了向格林教授反應此事,她鬱悶地想著,車外閃過一個路標,告訴她巴士目前已經離開了“沃倫唐”的範圍,而這座橫亙在倫敦到布瑞切斯特之間的小鎮是格林教授的故鄉。
就在十幾分鐘前,他叫停了巴士,說自己必須回家看看孩子們,將科考隊暫時交給了斯蒂芬負責。
“但願他們不要惹出什麼事……”她想著,正駕駛上的司機猛地踩了腳刹車,可容納一十人的巴士緊急製停,把瑞雅身後那沒係安全帶的哥倆甩飛了出去,腦門雙雙撞了個大包。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前麵的路上好像躺著個人。”
幾個好心的隊員跑去查看情況,不一會兒就將人抬回來了。瑞雅原本不太在意,直到她不小心瞥到了那人的臉。
……怎麼感覺,似乎有點眼熟?
一些遙遠的記憶開始複蘇,她想起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旅遊,四處漂浮著魚腥的海邊小鎮,鹹濕的海風和夜色裡的婚禮——沒錯,正在接受幾個半吊子“醫生”治療的年輕男人,和那位讓她刷了一點進度的“大美人魚”長著同一張臉。
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同一個,瑞雅站起來想過去看看具體情況,腳邊的娒西斯哈卻在此時打起了滾,屈著四條可愛的腿翻來滾去,毛色偏淺的肚皮看上去Q彈Q彈的,很難不令人心動。
伸出罪惡的手狠狠地摸了幾把,她迷失在了小狗軟軟的肚子裡。
直到前方爆出一陣驚呼,那個被他們救上來的人醒了,睜開了一雙比大海還要神秘的眼睛。
“謝謝……你們……救我……”磕磕絆絆的道謝聲傳來,熟悉的不善言辭,似曾相識的羞澀,即便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點。
勉強抱了抱沉甸甸的小西西,瑞雅擠進了熱鬨的人群,那人正搖著頭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卻在看到她時眼前一亮,低下頭小小聲地說:“我,我好像見過你。”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女孩幾乎可以百分百確信這人就是印斯茅斯的大美人魚,臉色頓時變得冷漠:“不,你認錯了。”
一婚是不會刷新任務進度條的,她對自己反複強調著,沒有被秀色可餐的對方迷惑。
更何況……她沒有忘記這條看似無害的小人魚的另一副麵貌,從本質上來說,他和那些馬賽克沒有太大的區彆。
一樣的充滿未知的危險,讓她很有拿碧翠絲的撬棍給“他們”來上一下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