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說她的失憶症狀為“外物重擊造成大腦損傷從而局部性失憶”,因此,她總是會忽然想起一些模糊的東西,就像“碧翠絲”這個名字。
她在失憶前應當見過名為碧翠絲的人,甚至還能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對方的大致輪廓。但要是再深入地去回憶對方的身份或年紀,大腦就會傳來不舒服的鈍痛。
“對於一隻兔子來說,這個名字過於複雜了。”猶格和瑞雅說話的時候,體內的“塔維爾·亞特·烏姆爾”成分會更多一些。溫和,從容,親切,博學,這樣的人很難不令人心生好感,儘管他的臉上仍舊殘留著那些可怕的傷疤。
瑞雅醒來後詢問過它們的來源,他的回答半真半假——“祖父和叔父打的”,因為這兩位親戚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她的失憶也是由這兩人間接造成,妥妥的中惡毒反派極品親戚嘴臉。
似曾相識的,女孩的腦中出現了兩張衝動易怒的麵孔。她對尤生起了一些愧疚,畢竟對方身上的傷差不多都是因為自己。
“那他們現在還會不會……”她在說話時看了看自己纖細的手腕,薄薄的皮膚下麵就是骨頭和血管,沒什麼肌肉,一看就很不適合打架。
但很奇怪的是,瑞雅莫名自信地覺得自己的反應速度還不錯,要是尤的祖父和叔父再向他動手,沒準還是能幫上一點忙的。
“瑞雅是在關心我嗎?”尤的唇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他凝望著她的眼睛,笑著,卻有些傷感地說:“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
“嗯?”瑞雅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點幽怨,不由得為曾經的自己感到了心虛。
她戀愛的經驗不多,也從未知道自己竟然,竟然有點渣的潛力。
“我以前居然是這樣的人嗎。”她小聲地嘀咕著,手背一熱,不停轉著衣角的手背對方忽然蓋住,那張看久了越看越好看的臉也近在咫尺。
“沒關係,”他的眼裡好像有星辰在轉動,把她迷得暈乎乎的:“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責怪你。”
耳朵和腦袋瓜都在“嗡嗡嗡”,迷迷糊糊間,瑞雅被對方奪走了失憶後的第一個吻。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她慢慢地對尤卸下了防備。
順著垂耳兔的後背摸上它短短的小尾巴,瑞雅遲疑了一下,問道:“我過去有這個名字的朋友嗎?”
之所以猶豫,是她隱約感覺到,尤不太喜歡提起那段被她遺忘了的時間。
大約是由於她之前的舉動有些令對方傷心吧。
果然,尤溫和的表情慢慢變得陰沉,眼瞼也低垂了下去,沒有再柔和地望著她的眼睛。
“嗯。”他淡淡地說,頓了頓才道:“我們一起去旅遊時遇到的英國人,你和她一見如故。”雖然慘遭被分手後祂的神誌混沌了許久,但依舊在本能地關注著心愛之人的情況,然後將“碧翠絲·帕德裡克”當成了和奈亞拉托提普一樣棘手的“情敵”。
和奈亞的想法一樣,祂也覺得,瑞雅對那個英國少女有些過於關注了。她們之間存在著一種玄妙的默契,仿佛擁有著一個彼此心照不宣的、難以讓外人插足的小秘密。
為了她,瑞雅甚至願意付出自己能有的一切,這令祂很不舒服,以至於想要徹底抹殺那位少女在所有時空中的痕跡。
手指微微攥緊,他繼續道:“在我們返回美洲前,她不幸去世了,因為一場地震。”
“啊?”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結局,瑞雅一時心情複雜,鼻子也酸酸的,切實地感覺到了難受,為了一個被她忘記的朋友。
眼淚順著臉頰落到兔子身上,垂耳兔吸了吸鼻子又抖了抖耳朵,抬起頭望著女孩的反應,不知為何也感覺到了悲傷。
兩隻爪子無意識地在飼養員的腿上刨坑,動作急促,透著不安和焦躁——她覺得自己也忘記了什麼,並且迫切地需要想起來。
尤拿出手帕為妻子擦去了眼淚,對她解釋著自己的隱瞞:“之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傷心——碧翠絲也不想看到你難過。”他篤定了要製造一起謀殺案的想法,決定下次離開去尋找奈亞拉托提普的蹤跡時,順便將這一個麻煩也解決掉。
無聲地哭了一會兒,瑞雅慢慢由抽泣轉為哽咽,她的雙手緊緊攬住了膝蓋上的垂耳兔,想要從它的身上找到一些對朋友的安慰:“我們以後可以去看看她嗎?”
“可以。”門外響起了輕快的腳步聲,猶格知道那是屬於黑山羊的,視線從女孩的臉上緩緩下移,抿唇望著她的腹部:“等……我們的孩子生下來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她。”
在瑞雅重新抬頭看他之前,他恢複了一派的溫柔神情:“正好,我們可以再去英國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