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許揚又到學校找銀杏,還帶來了李大力的回城車票,是傍晚的臥鋪。 白天幾個人一起去**玩了一圈,李大力興奮的像個小孩子,逛的都不知道累。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以前的皇帝享福,住那麼大的房子。 嚇得銀杏趕緊轉移話題,這要是讓有心人聽到,又能弄出事情來。 她現在特彆佩服李大力,坐了幾天的火車,又幫著一起忙裡忙外的,他的精神竟然還這麼的好,看來身體倍棒。 許揚機智的帶了個照相機,現在的相機都是用膠卷,拍的時候還要對焦,用起來很麻煩。好在**的人不多,不像以後人山人海的,拍個照片全是群照。 李大力對照相簡直情有獨鐘,銀杏懷疑要不是相機太貴,他都要想辦法自己弄一個,以後好天天拍。 遊玩的時間分外的快,早早的吃過晚飯,許揚帶著李大力和銀杏去了火車站。 很有眼色的買了兩張站台票,一起去了火車站裡麵。 銀杏特彆擔心李大力坐過站,她家所在的市不是火車的終點站,要是錯過了又得再買票往回坐,車次不多,搞不好就得耽誤幾天時間。 她千叮嚀萬囑咐的,一臉擔憂。李大力倒是輕鬆自在,心裡美滋滋的,這趟出來簡直是太值了,還不忘交代銀杏照片洗出來後一定要寄回去,讓村裡人都看看大北京。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火車哐當哐當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來,它帶著李大力從銀杏的眼前呼嘯而過,隻留下深深的牽掛。 要不是許揚在旁邊,銀杏肯定哭出來了,離彆總是讓人傷感,它就像一把芭蕉扇,輕輕一扇就把家人朋友分隔兩地。 送銀杏回學校的路上,許揚逗了她一路,搜腸刮肚的找笑話,終於博得小姑娘淺淺一笑。 銀杏帶著紅著眼眶回到宿舍,終於見到了剩下的四個室友,她們都是上午才到。 胡小月和銀杏一樣,是農村人。她有兩個哥哥和一弟一妹,家裡並不重男輕女,這次她和弟妹一起參加高考,妹妹沒考上,弟弟考的是個大專。 孫文靜以前是紡織廠的工人,廠裡麵剛給她升職,來上學前也是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去年剛訂婚,婆婆不樂意她來上學,擔心她以後有出息了把自己兒子甩了,好在未婚夫是個明事理的,出麵勸住了父母。 朱雅雯也是個知情,據說為了這次考試,通宵達旦,一個月都沒怎麼休息,考完後直接暈倒在校門口。她說起這事簡直是眉飛色舞,眼中更多的是考上後的欣喜。 陳蘭算是宿舍裡麵年紀最大的,快三十歲了,是個老大姐,話不多,臉上總有一副化不開的愁容。她是銀杏的上鋪,宿舍裡八個人她來的最晚,到的時候隻剩下那一個空鋪。 新班級女多男少,有一小半的人已經結婚,銀杏仍然是班裡最小的。 開學後的班委選舉銀杏沒有參加,她骨子裡麵是個懶人,不想多管事,現在當班委那可真是要全心全意為同學服務,摻不得一絲假。她自認為還做不到這麼的無私。 班長的選舉中熱心人趙大海輕鬆突圍。他是北京人,比陳蘭還大一歲,以前在屠宰廠當會計,兒子都有倆。報名的這幾天一直在學校給同學們幫忙,整個係都知道他的大名。 銀杏的室友王婷婷被推選為學習委員。得知自己中選後,她對著一班同學發表豪言壯誌,立誌要帶領大家取得優異的成績,不辜負黨的信任,要對得起國家的培養,不能讓家長的父老鄉親失望。 說得那是一個慷慨激昂,跟個聖鬥士似的。 同學們都很勤奮,恨不得一天學習二十個小時,上課的教室永遠坐著滿滿當當的人,去晚一點就得坐到後麵。銀杏不是一個勤奮的人,可看到大家這打了雞血的樣子,頓感壓力倍增。 王婷婷又是個十分儘責的人,她不光自己努力學習,還時時盯著彆人,一旦發現誰學習懈怠,定要跟彆人來個麵對麵批判。 尤其是她嘴皮子很利索,說話跟放機關槍一樣,彆人壓根插不上嘴。 銀杏就是她的重點關注對象。 她十分看不慣銀杏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大家都健步如飛的往教室跑,就這位跟蝸牛散步似的慢悠悠的走,每天還早睡晚起,遇到周末,要是不出去,就睡到日上三竿,連早飯都沒吃,十足的一個瞌睡蟲,白白浪費大好清晨,不知學習的機會難得,更不知肩頭的責任。 還是得多多教導才行。 於是銀杏每天睡覺前都能收到王婷婷的“特殊關愛”。 “李銀杏,你今天看書了嗎?” “書背了嗎?” “老師上課講的你聽懂了沒?” “晚上複習了沒有?” “昨天老師講的課還記得不?” …… 銀杏從最初的驚訝到最後的鎮定,已經見怪不怪。 開始的時候她還能認真的回答,“看了,背了,聽懂了,複習了,還記得……” 後來她也學乖了,一看到王婷婷對她張開嘴,立馬截斷話頭,“我正在想張老師上課講的內容。”還裝模作樣的說幾個專業名詞,然後在王婷婷孺子可教的眼光中爬進溫暖的被窩。 周末的時候,銀杏通常會出去,有時候是許珍和許揚來找她,有時候是她自己出去逛。 她想多逛逛這個城市,感受當下的風土人情,哪怕現在它還很質樸,不像以後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寸土寸金。她喜歡逛胡同,裡麵的路彎彎繞繞的,胡同兩邊的四合院擠得滿滿當當,鍋碗瓢盆叮叮當當好不熱鬨,時而夾雜著叫罵聲喊叫聲,儘顯人生百態。 通常她都是帶著愉悅的心情而歸,隻是在看到宿舍門口跟門神一樣站著的王婷婷時,那點高興煙消雲散。 “李銀杏,又出去野了一天。”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學習,就你天天往出跑,外麵有什麼這麼吸引你的。” “你就不擔心不及格?” “你對得起對你寄予厚望的父老鄉親嗎?” “你對得起老師,對得起學校的諄諄教導嗎?” “你這樣以後怎麼能入黨。” “要是你是我的還孩子,我早打你了。一天三頓打,還怕你不長記性,整天隻曉得玩。” …… 她能一個人站在宿舍門口滔滔不絕的連說一個小時,都不帶踹氣的。 銀杏第一次被這樣說的時候還很惱火,直接懟了起來,倆人吵的臉紅脖子粗,差點打起來。 可第二天王婷婷跟失憶一樣,照樣對她的學習各種關心,周末還能再次上演這種哀其不努力的戲碼。 次數長了,自動形成免疫力,直接把這些話在腦海裡屏蔽。 宿舍周圍的人開始還來看熱鬨,後來都直接無視,眼角都懶得瞟一眼。 銀杏也算是出名了,開學剛兩個月,她已經成了一個眾所周知的懶姑娘,隻愛睡覺和玩。 就連班裡的輔導員都找過她,告誡她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