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後的第一天，銀杏忙得團團轉。 上午四節課，還在不同的教室上。跟趕場子似的，拿上課本，趁著課間休息匆匆往下一個目的地而去，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囫圇吞棗把午飯吃完，又慌著去店鋪。 下午要看賬本，給大家發工資。 周美珍已經在店鋪等了好一會，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五一那天銷售量創新高。” 銀杏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大家乾得不錯。” “一組總共丟了十二件衣服，兩條連衣裙，三條長裙，五件短袖，兩條牛仔褲。” 銀杏，“……”魚的記憶隻有三秒，她的高興也隻有三秒。 揉揉眉心，重新打起精神，“都是一組丟的？” “嗯。他們猜測，應該是被偷走了，人太多，看顧不上。” “那他們有什麼應對沒？” “現在五個人一起出攤，收入五人平分。” 銀杏點點頭，總算不是無藥可救。學校都是學生，環境相對安全點，可公園站台口之類的地方，估計有小偷小摸出沒。 見銀杏不說話，周美珍繼續往下，“丟衣服的幾位說照原價賠償。” “不用。”銀杏擺擺手，“跟周小草那次一樣，按照衣服價格的一半賠。” 本來念在大家是初犯，銀杏不打算讓他們掏錢。可是周小草當時賠了，那就不能厚此薄彼，起碼麵上要一碗水端平。 但是，已經打定主意，六月發工資的時候，把賠償費當紅包發到當事人手中。 事情彙報完畢，周美珍不再言語，坐到旁邊默默的看書。 銀杏拿起賬本一頁一頁的翻起來。 周美珍做的帳一目了然，每天每人的銷售數量，銷售額，應支付的工資，列得整整齊齊，旁邊還配合的畫了總結線圖。 相當專業。 銀杏沒費多大功夫就把帳對完，和之前一樣，沒挑出一點錯。 迅速數出相應的錢數，連同一張工資表格，一起遞給周美珍。 讓她幫忙把工資發到大家手中，不能代領，必須本人親自來拿。 同時告訴她，凡是領到工資確認無誤的人，都需要在自己名字所在的那一行的最後一列簽上大名。 服裝店這邊交代好後，銀杏抬腳又往隔壁日用品那邊去。 剛出服裝店的門，差點和一個人撞上。 對方是個五十來歲的人，頭上頂了口鍋，罵罵咧咧，“你走路不長眼睛啊，這麼寬的路都能撞過來。” 銀杏讓到旁邊，笑笑不言語。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什麼難聽的話都聽過。如果個個計較，早被氣死了。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大壯和大個好像鬨分歧了。 剛到門口就聽到大個的聲音，“你咋這麼犟呢？話都說儘了你咋就不聽呢？你這樣咋整？你說你是不是……” 恨鐵不成鋼的話說了半截，就被大壯大聲的打斷，“嫂子下午好。”聲音洪亮如鐘，振聾發聵。 大個正背對門口站著，反應很快，以右腳跟為軸，右腳跟和左腳掌前部同時用力，身體協調一致向右轉動一百八十度，體重落在右腳上，左腳迅速靠攏右腳，立正站好，“嫂子下午好。” 隻差敬禮了。 銀杏對他的這個後轉動作打九十分。 仔細觀察倆人的神色，與平時無異。 “我過來結上個月的帳。” 大個一聽，小跑到抽屜旁邊，拿出賬本，放在銀杏慣用的桌子上，“嫂子，都算好了，你對對。” 日用品商店這邊東西本來就雜，零零散散，再加上大個水平不高，賬本上塗塗改改，每頁都有黑墨點，看起來比較吃力。 大個度秒如年。 一會擔心嫂子聽到他之前說的話，心裡對他和大壯有芥蒂。 一會害怕帳算錯了，雖說沒道帳他都核對過五遍以上，可心裡仍然沒底。很羨慕周美珍，每次隻用花上小半個小時就能完成任務。哪裡像他，天天晚上挑燈夜戰，夜夜十一點之後睡，快趕上夜貓子了。 銀杏把一個月的帳點完，鐘表已經走到五點半的位置。 “大個，過來下。” 大個忐忑不安，肯定早賬本出問題了，否則嫂子會說，“大個，過來領工資。“ 隻有三個字不同，可意思完全不一樣。 大個走到銀杏旁邊，低頭一看，更加證實心中的猜想，賬本翻在月度總結那頁，而不是記載他和大壯這個月該發工資數目的那一麵。 “嫂子，哪裡算錯了？” 銀杏先是一愣，接著笑著問道，“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大個抓頭發，在嫂子和周美珍麵前，信心被打擊的躲在角落裡死話不肯出來，倒是心慌慌非常熱衷出來秀。 “帳沒問題，我很看好你呦。隻要堅持努力下去，像周美珍那樣溜溜的算賬指日可持。” 大個的眼睛像打開了燈泡開關，刷的一下亮堂堂，不可置性的反問，“真的？嫂子真的覺得我可以做到和美珍同學一樣？” 銀杏點點頭，“當然可以，為什麼不行？功夫不負有心人，鐵棒也能磨成針。所說你沒有基礎，但是肯學肯下力，成功是遲早的事。況且，你每天都在進步，一天一小步，合起來就是一大步。” 大個開心極了，嫂子是老師，她說的肯定沒錯。 把人鼓勵的差不多，銀杏指著賬本上的線條圖問，“這是向周美珍學的？” 大個嗯了一聲，“美珍同學樂於助人，教了我半個月。” 整整半個月他才學會，才弄懂那個圖到底是嘛意思，橫軸縱軸分彆代表什麼，數值範圍如何選，每段間隔多少。 雖說畫起來很麻煩，可完成後卻很有成就感。 特彆是從圖上一眼能看出鍋碗瓢盆廚房類用具銷售穩定，本子筆之類的文具最近需求量逐漸增加，下次可以多進點貨。而瓜子花生等零食買的人越來越少，存貨還有許多，可以支撐一兩個月。 “大個，我有會計的基礎書，你要不要看看？” “嫂子，我會不會看不懂啊？” “看不懂就問啊，服裝店那邊的學生都可以給你當老師，怕什麼。知識隻有裝在自己腦子裡才有用，時代在進步，我們也不能落後。” 銀杏挺替大個可惜的，數學隻會基本的加減乘除，英語一點不會，否則一定鼓勵他考大學。 “嫂子，我一定好好學。” “知識不像衣服，它永不會過時。也給大壯說說，不想學會計，那就學其他的。” 大個重重點頭。 “你跟大壯沒鬨矛盾吧？” “沒。”大個的頭搖動的跟撥浪鼓似的。 銀杏看著大個一直保持立正的姿勢站著，拿不準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你們都是大人，又是戰友，有什麼事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