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目送安小四走進去,飛快的往回跑。 剛進商店就喊,“嫂子,嫂子,你猜我剛才看到誰了?” 銀杏平淡的回答,“安小四。” 大個驚訝,“嫂子,你真是料事如神,咋猜到的?” “他的未婚妻出事,怎麼著也得露露麵。”前幾天忙,今天相對閒下來,肯定要過去問問情況。 大個,“嫂子,你說他們還能順利結婚嗎?” 銀杏反問,“你覺得呢?” 大個搖搖頭,“有點懸。” 銀杏笑笑,“我也是這麼想的。” 黃雯犯的錯誤對安小四的職業生涯,影響不可謂不大,堪稱“重量級殺手”,一招斃命。 隻要安小四想上進,隻要安小四想在部隊長久乾下去,就不能有任何汙點。這不僅僅指他自己,也包括他的父母配偶子女。 就算他想一笑了之,安家的父母也不會同意,兒子娶個膽大妄為的女人。 銀杏冷笑,不要怪人自私,隻能怨自己太蠢。 此時,安小四正麵對麵和黃雯坐著,眼睛裡除了劃不開悲傷,就是濃濃的失望。 黃雯淚眼朦朧,進來後,她第一次哭。連大個追過來要錢,她都隻是氣憤,憤怒。 倆人相對無言。 過了許久,安小四打破沉默,“你做事之前咋不跟我商量商量?” 在昨天之前,他壓根不知道黃雯在背地裡瞎鼓搗。倆人一個星期見一麵,吃頓飯,說說話,能有多了解。當初選她而不是王彤,隻因為倆人談得來,黃雯給人的感覺善良又大方。 他是做夢都沒想到,黃雯對他避之不及的事積極參加。 猶記得,那幾個星期,黃雯特彆開心,精神異常亢奮,說起話來頭頭是道,講起道理來一條一條。還說什麼要讓所有人刮目相看,讓李銀杏另眼相待。 他有種隱秘的自豪感,許揚的媳婦再怎麼愛笑,也不及自己的媳婦能說會道。 他的確是離了婚,可一婚還比一婚高。 及至後來,他越來越忙,沒時間再一個星期陪黃雯吃頓飯。 黃雯非常理解,讓他專心工作,她做他堅實的後盾。 他喜滋滋,媳婦善解人意。 再然後,外麵亂糟糟。 沒時間跟黃雯聯係,料想她應該在學校專心畢業設計。 好不容易把場麵穩定下來,還等他歇口氣,就接到電話,說黃雯被抓。 他愣住,第一反應是對方抓錯了人。 可電話那頭,人家說的信誓旦旦,把黃雯近幾天的行蹤和舉動,一五一十的敘述給他聽。 他當時驚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回過神後,顫抖著手給父親打電話。 父親聽後,當機立斷讓他和黃雯解除婚約,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 他沒應,也沒拒絕。 父親在電話裡嚴肅的把輕重分析一遍,最後表示,那是命令,他必須執行。 不久後,哥哥姐夫姐姐都打來電話,同一個意思,同一句話,立馬解除婚約。 他思量了一夜,天亮後從部隊趕過來。 越想越心痛,再一次重複,“你咋不跟我商量商量?” 黃雯從無聲落淚到嚶嚶的哭,再到嚎嚎大哭。 她仍不覺得自己做錯,隻覺得委屈。 她的出發點是好的。 她的目的是好的。 她是為了大家好。 除了安小四,任何人的態度她都可以不在乎,哪怕是她的導師。 可小四為啥要用那種眼神望著她? 她也很受傷。 她也很難過。 她也不想進來。 安小四定定的看著黃雯,猛然發現前門牙的兩個洞,“你的牙齒呢?” 黃雯慌得趕緊用手捂住嘴巴,苦的更大聲,使勁的搖頭,眼淚鼻子全部流到手上。 “被誰打掉的?”安小四使勁錘了桌子一下,豈有此理,誰給他們膽子,敢粗暴對待。 黃雯除了哭就是搖頭,一句話不敢說,怕給安小四留下不好的印象。 羅清在一旁替學姐著急,很想替她告狀。 安小四見他躍躍欲試,沉聲問道,“是誰?” 羅清簡省的描述黃雯牙齒磕掉的經過,又迫不及待的把大個提出的無禮賠償要求轉達一遍。 “銀杏樂購?”安小四緊緊皺著眉頭,“許揚的媳婦開的是不是?” 羅清說起這個就氣憤,“她是資……” “你給我閉嘴。”安小四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的吼。 還認不清問題所在,還在狡辯,關你一點不冤枉。 又轉過頭對著黃雯,“你也是這樣想的?” 黃雯的眼睛瞪得賊大,哭都忘記了。 從沒見過安小四發火的樣子,每次見他,他都是溫溫柔柔。到飯店裡吃飯,也是她想吃什麼就點什麼,全按照她的喜好來。 現在就為了一個李銀杏朝她怒吼。 李銀杏哪裡做對了,每件衣服賺好多錢,頓頓大魚大肉,天天新衣上身。可有些人連飯都吃不飽,連學都上不了,一點不公平。 安小四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這樣也好,至少退婚他不會內疚。 道不同,不相為謀。 早分早了。 “門把手的錢,我替你付了。其他的……以後再說。” 安小四再也不想問,再也不想呆,站起來拔腿往外走。 黃雯回過神,又喊又叫,可安小四連頭都沒回,留給她的隻有一個挺拔魁梧的背影。 羅清無所謂,安慰她道,“學姐,你彆傷心,他配不上你。” 特彆不忿,學姐愛說愛笑,知識豐富,對待師弟師妹耐心十足,哪像那個黑臉,隻會敲桌子擺架子。 黃雯害怕了,小四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以後再說,以後再說什麼,結婚都講好的,還說什麼。 銀杏才不管黃雯到底後不後悔,害不害怕。 馬上就是無關的人,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操那心乾嘛。 商店裡缺了好多商品,大壯到批發市場進貨,她正在店子裡幫忙。 安小四到後,首先說,“對不起。” 銀杏擺擺手,“她是她,你是你,你不必替她道歉,我也不接受。” 沒想到銀杏半點不領情,安小四六分尷尬,三分窘迫,還有一分疑惑,難道李銀杏已經猜到他們家會解除婚約? 銀杏指著櫃台,“看見沒,她帶人砸的。” 手指順著往右,對準角落裡的一堆,“砸壞的東西。” 又移向門外,“想必她跟你講了吧,還有門把手。” 絕不可能輕易放過黃雯。 和解?門都沒有,窗戶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