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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漸闔眸。

好看嗎?

顧令察覺到他的目光,下意識抬起頭瞥了一眼。

他眼型就是標準眼型,算不得特征明顯,但略微眯起看人時,便多了幾分朦朧。

反而更像桃花眼。

他太餓了。

當咽下一大口食物,腮幫子鼓起,像是囤食的鬆鼠,認真地咀嚼著。

紀漸蹙眉,對方吃下東西後,仰頭吞咽牛奶。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像是停留在其上振翅的蝴蝶。

最後,微張的唇中,可以隱約看到殷紅的舌尖,掃過潔白的牙齒。

紀漸猛地合起了手中的報紙。

可是再好看,也是個男人。

他的父親喜歡顧令,林家的林總也喜歡顧令,那些曾經巴結討好過自己的人,都為顧令神魂顛倒。

紀漸手指微微用力,手中的報紙扭曲起了皺褶。

哈哈,有意思啊。

自己不能明白,明明顧令現在背負巨額貸款,身無分文,在自己的壓迫下翻身的概率很小,為什麼那些人還要喜歡他。

而一提及自己便是一副害怕至極的樣子。

他大概就是母親說的,生來給人帶來不幸,想要獲取彆人的喜歡是下輩子更快。

酒足飯飽之後。

顧令大腦總算清醒了。

他準備和紀漸道謝,可對方卻轉身操縱輪椅已經上了樓。

哎?

顧令小走兩步,在二樓書房門口和人四目相對。

顧令麵上有點窘迫,指腹按著脖頸,偏頭不敢再看。

之前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就嘴巴毒辣,為人冷漠,心中吐槽了數次。

但昨晚如果不是他出手,自己多半跑不掉。

顧令為自己之前的偏見而愧疚。

顧令深吸一口氣,打起勇氣,大膽地看著紀漸,聲音晴朗:“昨晚的事情,非常謝謝你!”

紀漸目光卻落到了顧令的脖頸上,剛才指腹按壓過的地方,微微泛紅。

楞了一下後,收回目光。

“嗯。接下來不要打擾我,我要休息。”

顧令看著他推開書房的門,準備進去,開口詢問:“紀先生你腿傷看起來很嚴重。”

“是不是昨晚著涼了?”

顧令不敢問怎麼殘疾的。

——萬一真的是年輕時候

口無遮攔,被人打斷的,可怎麼辦?

那豈不是戳了金主爸爸的傷心事?

紀漸身子頓了頓,最近潮濕又回寒,每晚自己繼續都疼的睡不到。

但換做其他時候,也未必能好多少。

疼著疼著,就習以為常,他厭惡彆人來關心自己的弱點,也不需要彆人的幫助。

他會忽略掉這股痛疼。

旁人越提越是無法忘記。

紀漸斜眸看了他一眼,進書房,“砰”得一聲關上門。

門外的顧令點了點鼻子。

百思不解之時,忽然被拍了一下,紀管家來了。

老人家目光依舊和善,卻在淡淡搖頭。

“下次他情緒變差時,顧先生你可以選擇不回應。”

少爺對自己的情況太過於敏感。

否則不至於這二十多年來,除開和蔣金等人來往,大多數時候都是閉門不出,遠程辦公。

顧令嘴唇囁嚅。

沒有人開導對方,也沒有人敢開導他。

紀管家隻是最後拍打了一下顧令的肩膀,並未說話,轉身離去。

*

紀漸正準備遠程視頻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顧令的聲音通過門板隱約傳了一點點過來。

“紀先生,是我!”

紀漸眯了眯眼睛,將手中的資料鎖進抽屜裡,推著輪椅走到門邊。

打開門,入眼便是顧令有點窘迫的笑。

顧令遞過來一個東西。

“既然是受寒,我想用這個的話,你會舒服一點。”

一個暖水袋。

剛才從廚房拿的。

灌裝了溫開水,入手暖烘烘,在顧令的掌心發著燙。

顧令彎腰將暖水袋,放在紀漸的膝蓋上,認真地說:“對自己好一點,總是沒錯的。”

紀漸抿緊了薄唇,欲言又止,隻是眼神銳利地審視他。

恰好此刻,紀管家在樓下喊顧令。

老人家已經備好車了,就等著顧令,送他回家。

顧令轉身,趴在欄杆上看著一樓大廳的管家,應了一聲。

“這就來!”

顧令離開之前,望了紀漸一眼,笑著告彆:“紀先生再見!”

紀漸垂眸,望著手中的暖水袋,指尖不敢觸碰,它始終放在膝頭那個位置,熱度穿過毛毯,將四周弄的暖烘烘。

的確很溫暖。

忽然,紀漸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戳著那暖

水袋,一股熱度順著手指,飛速竄過他全身。

溫暖……

紀漸重新回到書桌前。

打開電腦屏幕,開了多方視頻通話。

所有參會人員的畫麵清晰可見,唯獨紀漸抬手動了動攝像頭。

他的畫麵黯淡無關,隻拍到他的下巴,整個人隱在黑暗之中。

“開始吧。”

開口,操控全局……

*

顧令被紀家的車送回了家。

一踏入顧家彆墅時,坐在沙發上的所有人目光一致看向自己。

顧母今日穿了一席素色旗袍,頭發編製著,插著珍珠排查發飾,模樣風情萬種,神情委屈可憐地走過來。

“兒子,媽媽好害怕啊!”

以前隻有自己哭一哭,兒子就會心軟,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

可如今,顧令的眼神令她心生恐懼。

顧令半闔著眼睛,眼前浮現顧母對自己的細心照顧。

從醫院裡的看護,後來為自己熬製的冰粥,一舉一動,挑不出任何的不對。

這些溫暖又溫柔的舉動,最後被顧母親手遞上來果汁澆滅。

他隻是一個母親用來往上爬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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