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令轉動手中的錄音筆, 神情勝券在握,抬眸盯著麵前二人。這群人還在用老一套的眼光看著自己。錄音筆在指尖轉了一圈,最後緊握在手中。顧母眼花繚亂, 眼前金星忽閃,氣壓上升最後腳步踉蹌,向後跌倒,坐在椅子上。她咬牙切齒地看著顧令,竭力挽救:“我是被你的話帶跑偏了, 你想汙蔑我!”她想要拉彆人下水,又畏懼紀漸, 就想著趕緊找一個替罪羔羊。自家兒子好掌控,一個很好的工具人, 也是紀漸唯一滿意的替罪羔羊, 換彆人紀家不會滿意的。顧令是保不住的, 所以她選擇保自己,再順便給紀漸和顧海賣個好。可顧令卻不乾了。“汙蔑?”顧令慢條斯理地開口,“沒有證據的,才叫做汙蔑。”顧令從身邊的人手上接過第二份文件, 隨意看了一眼封麵, 便甩在桌麵上。手指抵著紙麵, 說:“不妨好好解釋一下,你最近的流水賬單裡, 怎麼多了幾百萬呢?”顧父玩得開, 但他可不任由自己的老婆去玩。顧母要錢,都是定額定量的,她是豪門太太,但不是豪門闊太。顧令冷笑, 環顧四周,其他人均已噤聲。他將目光放到顧父和顧老爺子身上。這兩個人掌握的顧家股權最多,雖然不是絕對控股,但話語權實打實。顧老爺子向來折中,看重麵子。老爺子見顧令看自己,意思是讓自己出麵穩局麵:“讓我說兩句?自己家的事情,非得要鬨到台麵上嗎?”倒是顧父打量顧母,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她還給自己生了個兒子。要不然……正要開口 ,身邊的顏佩佩嚶嚶嚶地哭起來,說:“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拿著這筆錢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顧母一看到她哭,炸呼呼地說:“小賤人,這是顧家的事情,你在這裡嘰嘰歪歪?!”說著就要去扇顏佩佩巴掌,被顧父攔住了。“人家可是孕婦,你彆當個潑婦啊,出了事我找你麻煩!”“你找我麻煩?”顧母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也顧不得儀容儀表,“我是你老婆,還是她是你老婆,你這麼護著一個外人?”顧父噘嘴,說:“什麼外人,佩佩可憐,我認她做了乾妹妹。 ”此時,顏佩佩順理成章又恰當地喊了一句:“嫂子!”這三個人,看的顧令一愣一愣的。牛逼啊。但不管如何,這件事情禍水東引到自己的缺德媽身上。顧令拄著拐杖起身,按照中的套路 ,沒意外,顧家還是自己的,甚至不久後董事長的位置也會落到自己頭上。誰叫如今的顧母和顧海沒本事搶走。現在聽他們囉嗦,簡直是在浪費時間。他將目光看向縮著身子,坐在位置上不吱聲的李家小姐:“我都忘記了,今晚,可是李總的千金和我大哥的高興日子呢。”顧海和李總的臉色鐵青。高興?哪裡還高興的起來?顧令轉移了話題,難道就不追究了嗎?不可能的!顧令神情嚴峻,口頭卻說:“大家得高興起來,訂婚蛋糕都準備好了。怎麼不笑呢?”顧海盯著顧令,扯出了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要哭了。在不算友好的氛圍中,顧令看著那一對貌合神離的未婚夫妻,將訂婚蛋糕切開。分了一份擺到自己麵前。沒有人先動叉子。李家小姐眼角發紅,委屈地吃著蛋糕,甜在口,苦在心。自己沒有話語權,隻能聽從彆人的擺布。一場訂婚宴,沒有人給她這個未婚妻麵子。她怔怔地開口:“大家……不吃嗎?”說出來後,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低下頭,這裡沒有她說話的份。其他人心中冷笑,這要是顧海不能搶走顧令的位置,李總這個女兒,日後還不確定嫁給誰呢。那今晚的訂婚宴就成了笑話。顧令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麵,眾人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他身上,拿起酒杯,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請了。”他仰頭喝光了酒,翻轉了一下酒杯,一口飲儘,蛋糕沒動。“諸位,你們不喝?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紀家?”哪裡敢看不起他,大家訕訕地喝酒。剛剛喝完,顧令拍手,又有服務生將酒水給其他人倒上。他自己卻捂住杯子,不需要了。這酒度數真高,多少度?顧令感覺胸口瞬間竄起了烈意,幸好肚子有食物墊。“我再替紀董事長敬各位一杯,各位請!”一群人被顧令逼著沒辦法,硬著頭皮喝酒吃了。兩杯烈酒下肚,大家看著顧令就心煩,也不往顧令跟前湊。林小姐提著裙擺走到顧令麵前,聲音委屈卻帶著一絲欣喜:“你……你為什麼要幫我?”顧令正因為酒勁而頭暈,沒來得及說話。白裙女孩子仇視李小姐:“幫你?不過是看你可憐,你看的比天重,在顧令眼中,和打賞路邊的乞丐沒有絲毫的區彆。”李小姐眼淚刷的一下流淌。“我……我……”顧令按壓了一下眉心,搖晃腦袋,自己的酒量本來就不好。剛才看她可憐,所以才幫了一下。實在不足掛齒。顧令抽出胸口的手帕,遞給對方,輕聲說:“她開玩笑的,擦擦眼淚吧,哭花了妝就不好看了。”“謝……謝謝。”顧令笑了一下:“不用謝,誰讓是我弄哭了你呢?”李小姐聽到這話麵上紅了紅,接過手帕,抽泣一聲,但臉上也有了笑意。“那個,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顧令腦袋一個激靈,看著對方因為自己而漲紅的臉,眼睛中有著春意。…………詭異的沉默之後。顧令想起了手機裡的幾十號,開口 :“現在不行,嫂子,你先排個號。”對方臉上的表情呆滯了一下。*最後還是蕭瀟看顧令酒勁上頭,把李小姐勸走了。聯係了司機來接他回去。顧令搖搖晃晃之間,也沒問出那個白裙女孩子名字。實在不敢當麵問,就對方的性格,估計會甩自己一個巴掌,大罵渣男。所以剛才裝模作樣糊弄過關,假裝自己知道。蕭瀟扶起他正要往外麵走。顧令鬼使神差地拿起那份還沒動的蛋糕。蕭瀟問為什麼,顧令聽得不真切。他想要拿回去……坐進車裡,看著蕭瀟站在車外。“你要回紀家莊園嗎?”這位大名鼎鼎的影後,此刻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我不能去。”世人均知道她年少出名,一帆風順,蟬聯影後,背靠紀家好遮蔭。卻不知道紀漸不許她踏入紀家一步。夜風襲來,蕭瀟溫婉地笑起來,已經釋然。紀家的糾紛,自己不參與更好。車開動,蕭瀟招招手,看著車尾巴漸漸消失在眼簾,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深夜。坐在沙發的紀漸眉心緊蹙,聽到門口的動靜,抬手將手機上的照片刪掉。顧令的事情,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他綠的也是自己的父親。嗬。司機扶著顧令坐到沙發上,幸好隻傷了一條腿。紀漸看著這個人外套脫了,襯衫和頭發十分淩亂,身上有酒味。前天剛剛骨裂,今天就喝酒?顧令坐在沙發上,把拐杖整整齊齊地靠著沙發,將蛋糕放在桌麵上,說:“不能不喝……”顧令縮頭烏龜躺在沙發上,拿過一個抱枕捂住耳朵。但這個動作弄到了腳,痛的他齜牙咧嘴。“紀先生,你好吵啊。”“ 我沒開口。”顧令悄悄抬起頭,看著他,什麼也看不清楚。“你在心裡說囉嗦了。”心裡說囉嗦了?紀漸抬手按壓了自己的眉心,捏緊了手中的文件,聲音低沉地反問:“他們逼你喝酒了?”顧令連忙搖搖頭。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他盯著桌麵上的蛋糕,失神地看了很久,而後往紀漸麵前一推。“紀先生,你吃吧。”紀漸扯扯嘴角,說:“你一手 拄拐,一手端著它回來的?”不嫌丟人?顧令有些得意說著話時,額前飛翹的一縷發絲,在空中愉快地顫動著。“我說這是給紀先生你帶的。”紀漸握緊了拳頭,這個人是不丟人了,他居然打著自己的旗號!正要開口時,肩膀被壓了一下,顧令身子歪斜。炙熱的打在身邊男人的脖頸上,略微睜眼,輕聲說:“紀先生,你有給紀漸買過生日蛋糕嗎?”身邊的人不說話。顧令闔眼,聲音弱不可聞:“過生日,是要吃生日蛋糕的……”紀漸手指頓了下,而後聲音沙啞地說:“沒有必要。”顧令倏地坐起來,臉上帶著一點怨氣:“怎麼沒有必要,他也是人啊。”大概是喝醉了,舌頭不靈活,說話有些磕巴,激動地雙手一通示意。最後顧令有些倔強地重複了一句:“怎麼就沒有必要?”紀漸盯著他,目光深邃,卻沒再反駁……*幽暗的書房中,紀漸十指交叉,托著下巴。他剛剛把顧令送回房間安置好了。此刻,耳邊總算安靜下來,他斂眸看著擺在桌麵上的蛋糕。想起了顧令剛才所說的話,過生日要吃蛋糕嗎?他好像從來就沒吃過生日蛋糕……他拿著刀叉,遲疑地嘗了一點。很甜,甜的嘴裡發膩。過生日,的確是要吃一點甜的東西,雖然已經過了時間。這是顧令從宴會上特地給自己帶回來的,嘗一下吧……這是屬於自己的東西……紀漸拿著刀叉,忽然覺得可笑極了,最後,居然隻有顧令記得自己的生日,也隻有他一個人送了禮物。母親死後,回首望,自己這一路,結交之人不是仇人就是幫手,利益至上,捆綁在一起。最後,居然是父親看上的人,給自己送上了第一份生日禮物。“哈哈哈,紀漸,你真是可悲。”隨著時間的流逝,紀漸眼前畫麵由黑變亮。耳邊似乎聽到了喧鬨的聲音。他做夢了。夢到了很久很久,母親還沒死時的紀家莊園。房間內舒緩的音樂聲流淌,打扮靚麗的女人修長的手指停下,結束了樂曲。女人起身,彎腰牽過他。將他抱在懷中,帶著他的手,在黑白琴鍵上跳動。泛著深紅的大卷發,淡淡的香水味道,紀夫人聲音溫柔:“我們阿漸真厲害,等你父親回來,我們給他彈曲子聽好不好。”一曲結束,女人聽到了什麼聲音,突然起身,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到陽台眺望遠方。而後又失望地說:“哎……我聽錯了,我還以為是你父親的車。”外頭陽台微風吹拂,紀漸在房間內,看著光亮的陽台上,母親消瘦的背影像是要乘風而去。她的裙擺在空中紛飛,說出的每一個字,和微風在空著跳動,雖然輕微,但是清楚。被微風送入紀漸的耳中。“阿漸,你以後要找個喜歡的人當媳婦,要對她好一輩子。”“被喜歡的人不喜歡,卻又被利益捆綁住,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紀夫人神情哀傷,眼淚從下頜滴落,砸在地上。“我很難過……”她轉過頭,紀漸看著她如同流沙一般,在風中飄散。“不!”他伸出手去抓,卻隻落成了空。“母親!”身子仿佛墜空,狠狠地砸在地麵上。爺爺坐在上位,紀漸匍匐在地上。“我培養你,是因為紀家隻有你這個血脈了,你媽還真是最毒婦人心,死之前也要害人!”“好好學吧,日後幫你爸和我分擔一下壓力。紀家,總歸是不會虧待你的。”紀漸漲紅了雙眼,抬手一揮,反駁:“ 如果不是我母親帶著巨額的嫁妝嫁進來填補紀家的空洞,紀家當年還指不定會怎樣,如今你們就要過河拆橋。”紀老爺子不屑一顧,嗤笑一聲。悠然自得地背過手,搖頭晃腦,幽幽地哄騙:“你還小,不懂大人之間的恩怨,好了,我不想和你說這麼多。”紀漸伸出手,指著他,逼問:“把我媽留下的遺產給我,我是她的兒子,那是她給我的!”此話一出,紀老爺子瞬間臉色一變。剛才還不以為意的臉色,此刻變得鐵青,越來越青,最後惡狠狠地轉過來。眼睛瞪大,像是惡鬼一般張大血盆大口,滿口鮮血:“你說什麼?你媽什麼都沒給你,就那麼一點東西。”紀漸忍不住抱頭冷笑起來。堂堂的白家大小姐,父母雙亡,為了不讓彆人覬覦手上的財產,嫁給了青梅竹馬。結果病死後,她的獨子就分到了一間破產邊緣的公司。就因為她沒去做公證,隻留下臨死前一句話,這些人便當做沒聽見,貪婪地瓜分了本應該屬於自己的遺產。他要弄死這些人,父親,爺爺,還有每一個顛倒黑白,瓜分母親遺物的人!他要殺了這些人!惡鬼被紀漸的態度震懾住,四周變得扭曲。說話的聲音嘈雜於耳。他像是站在坑裡,如同一個玩物,被人指指點點,肆意嘲諷。“我就知道這個小子和他媽一樣惡毒。”“怎麼辦?不能動他,紀家隻有他這一根獨苗苗了。”“這個人被紀夫人養廢了,那等他再大一點,給他找一個女人,生下曾孫子,一切就萬事大吉了。”“對,把他圈養起來,不是說十三四歲就能生孩子了嗎?他……”紀漸頭痛欲裂,是真是假之間,似乎看到麵前有鬼怪走過來。他咬牙伸手想要掐死對方。把這些人都弄死,讓他們跪地求繞,哀求自己放過。沒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麵耀武揚威。作者有話要說: 顧令:想和我做朋友的,都彆急,排個號,要講秩序講道理。*還有一更,比較晚,orz,下章開始前,在本章留言,發一個小紅包,謝謝大家的支持~紀漸在感歎自己身邊居然沒一個朋友時,看看我們顧總,和他做朋友都要先排號。紀總做人失敗啊。*感謝在2020-07-26 23:13:07~2020-07-27 20:58: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又聞玉蘭香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肆唐叁燕 50瓶;陽關故人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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