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2 / 2)

邪神的戀人[西幻] 道玄 8311 字 4個月前

眼前是一個窄小的小桌子,旁邊有窗,明亮的太陽光照在視野裡。他睡在溫暖踏實的懷抱中,醒來時還有一絲失措。

他抬起頭,見到凱奧斯英俊深邃的下半張臉和他金燦燦的發絲,對方這時候真的太像一個疲倦懶惰的大獅子了,永遠保持著沉穩和威嚴,也會被捕捉到偶爾打盹和走神,可靠又可愛。

與此同時,耳畔蒸汽機車運作的噪音遲遲地傳入耳畔。阿諾因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在車上了,他嗖地一下坐起來,結果扯動了內傷疼得抽了口冷氣,但當他低頭檢查自己的傷口時,身軀卻白皙嬌嫩、毫無瑕疵。

隻有內部的傷口沒有被治愈,表皮上的血痕和淤青全都消除了。阿諾因愣了一下,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居然是——凱不會把我身上都舔了一遍吧?

他又尷尬又不好意思,耳根子微妙地發燙,沒敢問,隻是說:“……到哪裡了?”

“剛出新月郡。”凱奧斯回答。

蒸汽機車上出奇的乾淨整潔,小桌板上放著一個簡陋的花瓶,花瓶裡插滿略微乾枯的雛菊,小雛菊的氣味清新又溫柔。

阿諾因低下頭習慣性地用手捂了下臉,重新組織了一下思緒和語言似的:“這衣服……”

“撿的。”凱奧斯道,“還有這個也是撿的。”

他把一個戒指遞到阿諾因眼前。

說實話,阿諾因在這一秒確實燃起某些轉瞬即逝的癡心妄想,但他很快收斂了自己,認出這是鄧普斯先生的戒指,而自己身上的這件衣服,似乎也是一件固化了變形術的巫師袍,偽裝成了黑色正裝的樣子,摸起來的手感像是亞麻和毛麻的混紡。

“你是怎麼給我換的。”阿諾因壓低聲音,“這是它自己變的樣子?”

“嗯。”凱奧斯頷首,“它喜歡你。還有一根棍子……在旅行箱裡,等下車再給你看。”

那根棍子八成說得就是鄧普斯先生的巫杖了。

就算固化了變形術,但這也隻是一件巫師袍,阿諾因實在無法相信“它喜歡你”這種鬼話,直到他悄咪咪地捏著一個元素解析落在衣服上,得到了巫師袍的反饋:

鄧普斯所製的巫師袍:後衣領上寫著巫師語“眷戀無邊”四個字,是充滿保護欲和防禦力的傑作,使用價值非常高。固化的附著巫術為一級巫術自我清潔、二級巫術變形術、三級巫術強製冷靜,三級巫術靈之守護,三級巫術漂浮術,三級巫術抗拒,三級巫術閃爍。

“當你看到這行字的時候,我最優秀的作品已經有了另一個主人。而我能力有限,終究無法維持永恒的寂靜。來者可以任意拿走我所有,但請不要傷害我的姑娘,她睡得正熟,不必叫醒她。——鄧普斯.L.雅各布。”

這句話是隨著固化巫術、伴隨著公式之間交雜的巫師語傳達出來的。很多製作者都會在上麵留下自己的忠告和名字,這些隱藏的巫師語會回應其他巫師的鑒定術和元素解析,就像是黑袍子們之間隱秘的樂趣和彩蛋一樣。

阿諾因沒有先研究這些固化巫術,而是接過了戒指稍微看了一眼,確認這是巫師用品,才將它重新收好,轉過頭看向窗外飛掠後退的身影:“我昏睡過去這麼久嗎?我還以為凱奧斯你根本不會跟其他人交流呢,你看,這不是也把我照顧得好好的嗎?”

騎士先生伸出了手,慢慢地籠罩住身畔少年的手背:“我一直能把你照顧得很好。”

凱奧斯這句話說得似乎有點不滿。阿諾因驚奇地回眸看他,覺得這樣的回應比之前還要更有趣、更鮮活,他整個人都從古巫師塔裡的生死一線之中放鬆了下來,開玩笑地道:“嗯嗯,我說錯了,親愛的凱——你有什麼不會的呢,你什麼都做得特彆好。”

凱奧斯認可地點頭,轉而問:“有夢到什麼嗎?”

這個問題太有針對性了,就像是專門為觸手……哦不,為祂自己捎句話似的,肩負著千千萬萬個凱奧斯的期望。如果阿諾因能夠看到的時候,就能發現空氣中所有看不見的眼睛、見不到的觸手和怪異形態的黏液,都滿是期待地翹首以盼。

阿諾因道:“這個麼……夢到有個圓滾滾的小家夥,還挺可愛的。還夢到了……”

他的話語停了一下。

“……我的母親。”他說,“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人。”

凱奧斯專注地聆聽著。

“她會永遠地愛我。”阿諾因望著桌子上瀕臨乾枯的雛菊,低聲道,“會永不缺席地愛著我這個懦弱膽怯的笨蛋。”

黑發少年的話語就頓在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調整了一下位置,慢慢地靠在了凱奧斯的身邊,在氣氛逐漸沉默下去時,阿諾因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麼,問:“原來新月郡的蒸汽機車是允許一個盲人帶著一個昏迷的人乘車的嗎?伊大人真的乖乖地做擔保了?……他居然能信守承諾……”

就在阿諾因話音未落時,從一側的走道邊轉身坐下了一個人,把一杯冰水放在小桌板上,連插話都帶著聖廷式的矜持:“連信守承諾都做不到,那就不是光明與永恒的信徒了。”

阿諾因驀地抬眼,見到穿著便裝的伊坐在對麵,清洗過之後又是一幅乾乾淨淨、俊美高傲的模樣了。牧師大人愛好顯著地穿著銀灰色的燕尾服,水晶球就放在了皮革製成的手提包裡。

“不過我可沒有監視你們,我也不去阿爾薩蘭。”伊不自然地跟他們撇開關係,“我要去聖城薩利米斯。”

聖城薩利米斯,光明教廷的核心城市,類似於宗教首都一樣的存在。

“那你手下的人……”

“我已經寫了述職報告,讓芬妮修女帶著那份報告回聖妮斯大教堂,交給歐林主教。”牧師道,“至於其他的事,我會去聖城裁判所一同懺悔……或許也不是懺悔,是……算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阿諾因沉默了片刻:“……你這是叛變了嗎?”

“叛變?”伊立即炸毛,憤怒地一拍桌子,差點把小花瓶拍倒,他手忙腳亂地扶正花瓶,氣憤地道,“你不許用這麼肮臟的詞彙形容聖光的信徒!我這是接受新的洗禮……”

在阿諾因懷疑的目光之下,伊的話語默默頓住,逐漸地喪了下去,他低下頭,半個腦袋都壓在了桌子上,低低地道:“其實我也不明白我在做什麼,我隻是覺得,阿諾,你不是被魔鬼誘惑墮落的實驗品,也不是異端。我有些迷茫,有些不太清楚,需要聆聽主的教誨。”

他慢慢地坐直身體,忽然補充道:“本來也沒打算馬上就去聖城的。但乘務員說今天陽光很好,前幾天給每位乘客送的小雛菊這麼久都沒有完全枯敗……聖城的聖羅蘭花開得真好,可惜這裡的牧師們不能看見,我聽到的時候,又怎麼能不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