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2 / 2)

邪神的戀人[西幻] 道玄 6578 字 4個月前

但對方並不是時時都會表現出來,對於凱來說,一動不動和沒有表情的時候似乎才是最節能省電的時候,而要釋放出神態、情緒……甚至是欲.望,仿佛都帶著一點多餘的消耗。所以直到這個時候,凱奧斯才抱住了他。

這世上沒有比這再離譜、再荒唐的事了,粉紅色的信紙不知道掉到了哪個角落,那些未曾開封的信都被推到角落裡,旁觀著這種外人不得而知的默契和親密。微冷的肌膚透過衣服,連溫度都霸道得充滿了存在感,需要睡眠的邪神埋在小怪物的肩膀之間,像是一條守著自己金銀珠寶、寸步不離的巨龍。

不遠處的蘭西目瞪口呆,他默默地坐回到自己床上,竟然從這位吸血鬼親王的舉動之中看到一絲熟悉的味道,隻不過比那位騎士多了一絲狡詐。

在蘭西的上鋪,住進來就一直在補覺的刺客先生從被窩裡探出一個頭,用一個“魔術伎倆”敲了下學弟的肩膀。柯萊撐著下巴望了一眼對麵,琢磨道:“他倆晚上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蘭西麻木著反問:“什麼問題?”

“就是那種問題。”蘭西朝他遞過去一個“你得懂”的眼神,用自己匱乏的形容詞提醒道,“就是那種那種、一般情況下說不明白的問題。”

“沒有那種問題。”蘭西搓了下臉,坐回到自己的桌子前重新拿起筆,他對著成山的試卷和筆記露出被生活刁難的眼神,幽幽地補充道,“學院規定,發生關係前應該去領取醫院學生誌願者提供的衛生用具,阿諾沒有領過。”

柯萊:“……我做夢也沒聽過這種規定。”

————

事實證明,凱奧斯的睡覺,就隻是睡覺而已。

而阿諾因也因為對方的存在,獲取了強大的安全感。他過去的三個月裡沒有任何一次比這次睡得更加踏實。他具有一點點貓咪的習性,睡覺的時候會在凱的懷裡縮起來,在經過一次補眠之後,阿諾因和柯萊都重新倒回了作息,沒有被這次有關於血族的任務弄亂生物鐘。

兩人都在次日銷假了,隨後要回歸正常的學習生活,準備迎接一年一次的期中考試。

跟輔助類巫師不同,戰院和暗院這兩類學院,期中考試雖然是筆試,但期末考試永遠都是雷打不動的實戰考核。而且這一次的期中考試似乎還跟往年不一樣——《巫術》期刊上,一場關於“光因子與靈的結構嵌合方式”的筆尖戰役正在轟轟烈烈的進行當中。

不光是議教團的十位校長,連諸多的導師、諸多的科任教師,都紛紛投入這場學術的紛爭。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有關於“四種嵌合方式”的構想。很多人認為,這次考試的壓軸題目就會是這個熱門問題。

阿諾因的手上也拿到了關於這個問題的論文合集。

他將這疊裝訂好的所有論文合集放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叮囑跟在身邊的凱不要離開,然後來到了管理員的工作台前。

實木的桌子後方,是一個年長的女巫老師。她戴著高高的尖頂寬簷帽,帽子的後擺裝飾著珍珠鏈子。管理員伸手扶了扶帽簷:“這位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從回來開始,這場景就在阿諾因腦海中演變過許多遍,但到了發生的時候,他還是略有一些拘謹和不安。阿諾因將自己在學院聯合會拿到的許可取出來,放在桌子上:“老師,我來領取編號2114的……巫師遺物。”

女巫愣了一下,她拿起許可翻了一頁,見到上麵清晰的寫著“已通過身份認證、通過五級巫術追溯血緣檢測、通過五級巫術時光鏡檢測,符合領取資格、具備領取條件,同意領取編號2114的巫師遺物,學院聯合會。”

圖書館的地下室裡,存放著許多因任務或意外隕落的巫師遺物,它們大多數由家人早已領取離開,隻有少數的巫師沒有現存的家人、而又不曾立遺書交給弟子,因此塵封在這裡。

編號2114的巫師遺物,已經在圖書館存放了差不多快要一年的時間。菲爾克斯過世,也不過就是這麼短暫的光陰而已。

管理員將許可報告交還給對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欣慰地道:“我很高興有這麼一天,很高興他追尋的家人,能夠將這樣一位優秀巫師的物品帶回去,從此他的靈魂,都會多一處最親密的港灣。”

阿諾因不知如何應答,他感覺到一陣難以表述的茫然: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血濃於水的父親,所有人都對他有印象、對他交口稱讚,隻有自己……隻有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這個“父親”的詞彙,離他有些遙遠,可他偶爾又覺得,這個人離他近到了極致,像是拉著他的手走向了巫術殿堂。

管理員轉身打開了一扇上鎖的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過了一會兒,年長的女巫抱著一個盒子出來。她將盒子放到桌子上,示意阿諾因可以拿走、可以打開。

阿諾因打開了木盒,裡麵的東西很少,是幾張過於舊的泛黃照片,是用巫術定格的,上麵的靈已經有些消散了。還有幾本厚重的學習筆記、精細的羽毛筆,底部近乎乾涸的墨水瓶……還有一個毛絨娃娃,像是自己手工編織縫補的,娃娃有海藻般的黑色長卷發,穿著漂亮的長裙子,露出美麗的笑容。

陳舊,乾淨,被摩挲過很多、很多、很多遍,被不停地修改針腳、被補來補去。

阿諾因怔了許久,他拿起毛絨娃娃,隱約想象出那個戴著眼鏡、待人溫和的男人,每一個孤獨的黑夜裡,他都在自責愧疚、在不斷思念,他沒有放棄過。

阿諾因發愣的時候,手指正好按到娃娃長裙的口袋裡,裡麵的觸感有一點不一樣。他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伸手在裙子口袋裡取出了一張紙條。

裡麵是一句很短的句子、不是巫師語,而是母親看得懂的奧蘭語:

“我永遠愛你,娜雅。”

沒有署名。

沒有署名的原因,也許是,他想親口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