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愣神的功夫,程曦已經晃動著小短腿要往足踏上跳了:“嬤嬤你彆攔我,你攔也是攔不止的。”
攔不住?是攔不住!
方嬤嬤已經想哭了,但是再攔不住也得攔啊,不然等太子妃或者太子知道了自己就等著進慎刑司吧:“郡主娘娘,外書房您不能去,您真的不能去!”
“為什麼?”程曦年紀雖小聲音卻是極有威嚴的:“都說男女七歲不同席,我今年才四歲!怕什麼?”
男女七歲不同席?郡主你從哪裡知道這句話的?我們好像沒說過啊?難道是太子妃……?
……不,等等!您不能去外書房不是因為男女七歲不同席啊!
方嬤嬤的思維順利被帶偏,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程曦已經繞過她自己去夠衣服架子了。
這個發現使得方嬤嬤大驚失色——
程曦人小腿短,而衣架高大,萬一衣架不小心被帶倒了,那就不是慎刑司能夠解決的問題了,全族甚至於九族都等著去菜市口吧!
就在方嬤嬤拚了老命也來不及阻止之際,斜下裡忽然躥出一個身影,這個身影並不高大,甚至於還有些瘦弱,但抱起四歲的程曦還是不成問題的,手臂一展就從地上撈起程曦,因為程曦不安分還掂了一掂:“郡主乖,若是郡主不想睡,我們紮花玩兒可好?”
“不玩!”程曦扭了扭:“懷書姐姐,放我下去。”
太子妃身邊有四個帶進宮的陪嫁丫鬟:倚畫、語琴最得她看重,因此貼身伺候著;念棋木訥寡言,管著太子妃的一眾梯己;剩下一個懷書,雖然萬事不出挑,但最是穩重持平,便被送到了程曦的身邊。
懷書說話也不饒口,見程曦不願紮花兒她也就直白道:“郡主若是想要回到床上,那懷書便送你過去,隻是郡主若是要去外書房,那還不如待在奴婢的懷裡呢。”
“懷書姐姐……”程曦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想到一個詞:“……你無賴!”
懷書笑笑卻並不分辨,隻抱著程曦在屋裡來來回回的走了兩遭,見程曦並不掙紮也不哭鬨隻是板著一張臉不說話,懷書不由也有些無奈:“郡主,不是奴婢不肯放下你,隻是外書房真的不是你能夠去的地方。您換一個要求吧?”
程曦橫了她一眼,扭過頭繼續端著一副高深的模樣。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她整個人在懷書懷中團團圓圓如同團子,但卻板著一張粉粉嫩嫩的臉蛋,這樣大的差彆乍看上去是很有‘笑果’的,隻是此時情況緊急,一屋子的下人才俱不敢笑……豈止是不敢笑,簡直恨不得將自己站成一蹲泥塑木像。
就在這片靜寂中,懷書抱著程曦又走了兩圈,程曦依舊很沉默得硬氣。
於是懷書隻能投降:“郡主,咱們不去外書房,但是郡主要問事也是使得的。”
就在懷書這麼說的時候,方嬤嬤好懸沒有再次趴下去:“……這,這不可啊!”
程曦沒有理會方嬤嬤,隻摟住懷書的脖頸:“如何使得?”
懷書笑了一笑:“這一屋子的人是放著白看的嗎?外書房那種地兒郡主不好去,我們也不好去,但打發一個小太監傳句話卻是使得的。”
程曦頓時明白了,這皇宮與其說是女人的天下,不如說有一半是女人的天下,前朝,還是男人在做主的,可是前朝和後宮又不可能完全的封閉——畢竟這兩處地方可不止是地理位置的靠近,還有各種千絲萬縷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聯係——那麼在女人不能涉足前朝,男人不可進入後宮的情況下要怎麼互通消息呢?
這個時候太監就橫空登場了。
程曦對於太監並沒有什麼好感——也不厭惡就是了,隻是一想到這些人進宮之前挨的那一刀便有些心悸,總覺得他們和正常的人從此就截然不同了,因此心理上總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不過隨後程曦就發現自己不用表現得太過抗拒,她貴為太子嫡女,且年幼又是女孩,因此身邊環繞的也是丫鬟嬤嬤,太監這種生物等閒是看不到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故而程曦對於太監也是下人並沒有太深的概念,直到此時懷書提出了,她才意識到:哦,原來他們還能這麼用。
當即程曦也顧不上惱了,摟住懷書脆生生道:“傳話?他們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