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視線便有些受阻了,於是程曦微微縮了一縮脖子,視線再斜著瞟過去,便看到炕上正中是一張雞翅木的炕桌,而桌上卻放著一個半開的妝奩。
程曦有些微的錯愕,於是將整個人往徐氏的身上靠了靠,這才再次定睛看去——
那的確是一個妝奩,此時雖是背麵側對著程曦,但是還能看到正麵的兩門俱是開了的,抽屜似乎也半開半合,後側欄板內的小屏風豎著,上麵擱著一麵銅鏡。
……這是?
程曦不由驚訝,拽了拽徐氏的袖子:“娘親,你看那炕桌?”
徐氏擋著程曦視線的手並未放下,聞言也隻是向著炕桌上微微一張望:“怎麼了?”
“看那妝奩!”程曦靠著徐氏的耳朵低聲道:“這潘承徽將自己掛上房梁前還專程梳妝過?”
徐氏聞言不由也是吃驚,連忙幾步走到那炕桌前,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果是一個妝奩,且看的出是常用的,邊角的漆身已經有些脫落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妝奩明顯是才動過的,抽屜裡的釵環都是散亂的擺放著,口脂、妝粉的盒子也翕著口,像是匆忙間來不及歸位。
這不由使得徐氏和程曦吃驚的對視了一眼:這潘承徽都把自己掛在橫梁上了,竟然還有閒心梳妝?
……這是說她是專門挑在了今天把自己掛上橫梁?
……還是說她並不是自己把自己掛上去的,而是有人‘幫’她掛上去的?
不過光憑一個妝奩還下不了斷言,程曦微微一思量,便攀著徐氏的脖頸:“娘,去看看潘承徽。”
徐氏一哽,下意識的便回絕了:“你說什麼呢?那也是你能看的?”
“可是我已經看到了。”程曦伸手往架子床的方向一指:“已經捂上了臉又有什麼不能看的?娘,我也不看彆的,就看看潘承徽是不是真的梳妝過了——不動她臉上的白布,我保證!”
徐氏聞言便有些躊躇,隻是依舊沒有動作,程曦見此,便依著徐氏的懷抱急急道:“娘親,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您還在猶豫什麼?等到皇爺爺來了這屎盆子定然就要扣到你和爹爹頭上了!”
“胡說什麼!”徐氏下意識的便駁斥道:“皇上明察秋毫,煌煌如日月,有他坐鎮宮中,必定沒有什麼冤屈的!”
程曦也不說話,隻睜大著一雙眼睛將徐氏望著,那雙眸子平靜如古井,卻又似乎在寂然無聲中蘊含著千言萬語,隻看得徐氏心頭不由一跳,雖沒說什麼,但人已是不自覺的往床邊挪了兩步。
現在程曦能夠將床上那具身軀看一個籠統了。
因潘承徽臉上的那張白色手絹,程曦看不到她是否上了妝,但是發式卻是能夠辨認的,今日潘承徽梳的是一個驚鵠髻,但奇怪的這本是一個精致的發髻,需要小心嗬護,可在經曆了上吊解套搬動等等一係列大的動作後卻沒有怎麼散亂,依舊可以看出大致的雛形來。
程曦皺了皺眉,再仔細的辨認了一回,確認是驚鵠髻沒錯,而潘承徽的發型之所以沒有怎麼亂,大概還是因為她插了一腦袋的首飾。
這就比較奇怪了,驚鵠髻是一個比較仙的發髻,其形如鳥振雙翼,講究的是一種靈動的美感,就算有宮人梳這種發型,也不過是在頭上插上一兩隻釵和步搖,隻為取其縹緲若仙之感,但是潘承徽的這個驚鵠髻就比較俗氣了,隻看她那亮閃閃的腦袋,光程曦能夠辨認出來的就有挑針、花頭簪、鬢釵、團雲掩鬢……
——這是為了什麼?
程曦開始咬手指頭了:皇宮雖然是這天下最富貴的地方,但宮裡的女人們也不是時刻都將自己打扮成首飾盒的,便如徐氏現在,在參加了坤靈宮大宴後也換了一身家常衣裳,單螺髻上不過兩隻固定發髻的挑針罷了——要知道當首飾盒也是需要體力的!更何況現在可是七月,盛夏之際!頂著這樣的腦袋潘承徽就算重也要把自己重死了吧?
再一看她身上的衣衫,雖然淩亂,可也是精心搭配過了的,便是待客也使得:妃紅的百花穿蝶衫,鑲的是帶有碎寶石的錦緞滾邊,配著一個純金嵌七寶的項圈,腰間係著二十幅的月華裙,這種裙子做工講究,一般是五色十幅的間色畫裙,幅數越多越華貴,行動間更是風動如月華,飄揚如扶柳。壓在裙角處的則是一條雙魚的白玉宮絛,雙魚瑩潤,流蘇下墜著小小的碎寶石,一派張揚的奢華。
這樣的打扮……彆說是待客了,就是這樣收斂裝裹了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話要說:要留言哦
看我這麼萌給個留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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