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這樣大的刺激使得韋皇後也顧不得發泄情緒了,她坐在地上木然了一陣,然後臉上的神色便變了,隻是短短瞬息那臉上就重新煥發出了一種堅韌不屈的光澤來:“恪昔,你說的對!便是我死了也沒什麼……可是我的鈺兒……我的鈺兒將來是要登上那個位置的……他不能……不能——”
……不能像程錚一樣成為皇帝的棄子!
想到這裡,皇後忽然覺得身子裡生出了一股使不完的力氣,她撐著恪昔的肩膀站起來:“便是為了我兒,我也要再拚這一次!”
恪昔便扶著皇後,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娘娘您總算振作起來了……隻是如今……如今我們卻要怎麼辦才好?”
韋皇後甩開恪昔的手,徑直向著牆角的立櫃奔過去:“……我得找找……在哪裡……在哪裡啊……”
皇後被收了鳳印,可坤寧宮並沒有被禁閉,不過多時恪昔就低眉斂目的出了坤寧宮,懷裡鼓鼓囊囊的,卻不知揣著什麼。
恪昔的舉動廊下的太監宮女自然是看到了的,隻是他們卻沒有多說什麼:皇後是已然這般了,還用得著多話嗎?還是安靜的拽緊了手中的銀子,隻等著什麼時候宮裡人事調動了便謀個好去處吧。
卻不想正是眾人這般想的時候,卻聽到屋內傳來一聲極有威嚴與氣勢的聲音:“人呢?都死了嗎?還不來服侍本宮更衣?”
眾人頓時有些茫然,待回過神來之後卻也隻能相互推推攘攘的進了屋子,隻一眼便看到韋皇後雖然一身落拓,但一雙眸子卻是精亮,在暖閣中黯暗如殘血一般的光暈中更是如同狼一樣的凶惡。
這般的神色使得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唬了一跳,下意識便想要後退,隻是不待動作皇後卻是向著他們伸出了手:“更衣!”
眾人定了一定,再凝神一看,便見到韋皇後的臂彎裡搭著一件水紅的衣裙,那裙子似乎有些年紀了,光滑如流水的絲麵已是有些黯淡了。
但這一眼之後宮人們也不敢再看,隻能低著頭走進了房中,就好似走進了一處令人窒息的血池裡。
這邊韋皇後忙著拾掇自己,那邊恪昔卻是悄悄的出了坤寧宮,隻是也沒有走遠,不過幾步路便在禦花園的門口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貓著。
禦花園這些日子很是熱鬨,因著皇後……故而來禦花園裡流連的美人便多了些——也活潑了些,皇帝許是愛看,來得便勤了些,而皇帝的到來鼓勵了更多的美人,如此的良性循環之下今日的禦花園也是喧囂不已,花紅柳綠中伴著衣香鬢影,隻在門口看著也如瑤池仙台一般令人垂涎。
而恪昔卻是眉不動眼不動,隻將懷裡的東西抱穩了,便隱藏在假山的陰影處靜靜的聽著禦花園中的笑鬨討饒聲。
由是等了有一會兒的功夫,那日頭便落了下去,園中掌起燈火,各位妃子的衣衫皆是流光溢彩,在煌煌的燈火中也彆有一種朦朧隱約的美,隻是現在雖是夏日,夜風還是有些刺骨的,於是有的娘娘便披上了或單或夾的披風或罩衫,走起路來更是衣袂飄飄,渾不似凡胎肉體。
隻是恪昔卻沒有添加的衣物了,隻能越發的縮了身子,整個人又瘦又矮又瑟縮,再被陰影一籠,打眼看去就像一根戳在地上的木樁子。
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待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恪昔幾乎都要麻木的時候,她遠遠的便看到體和殿的方向來了一隊的燈火,那燈光逶迤如行龍,但在燈火的中心處,卻是能夠看到一個人影高高的坐在步輦之上。
於是恪昔便動了一動,眼神中微微帶上一點喜悅了。
隻是她在夜風中吹久了,整個身子便也都僵住了,再是激動也隻能抱著懷裡的包裹小心的舒展了一下身體——頓時隻覺得全身的骨骼都在卡卡作響,關節處更是隱隱作痛,竟似風寒入骨了。
但不等恪昔彎下腰揉上一揉,那隊燈火遠遠的已是來的近了,而禦花園中的妃嬪在這時也是摩拳擦掌:或撫花淺笑或倚樹垂首,一個個看上去竟好似一幅又一幅綿延不絕的畫兒似的。
而這一幅幅靜默的美也使得皇帝離得老遠的就在步輦上跺了跺腳,竟是要抬轎的太監加快腳步。
於是恪昔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到皇帝進了園子就不會是一個人出來了!
當下她什麼也顧不得了,隻抱緊了懷中的物件向著假山外一撲,隻是到底是僵得久了,腿腳便不怎麼活絡,不過衝了幾步便軟了下來,整個人也向前一撲倒在了道路正中。
恪昔的出現使得遠道而來的隊伍皆是唬了一跳,當下太監便停了腳步,侍衛們也握緊了刀走上來,便要看看這個膽敢衝撞禦駕的究竟是哪個宮裡的?
恪昔也是宮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一旦被他們拖下去便是皇後也救不得自己了,於是便趕緊將懷中的東西掏了出來,高高的捧起舉過頭頂:“奴婢是坤寧宮七品典正恪昔,在此冒死求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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