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為難的左右看看,萬夫人會意,自起身將丫頭婆子們趕得更遠了些,便捧著一杯溫溫的雲海白毫道:“老爺彆急,且潤潤喉,緩緩的說。”
隻是賈政又如何喝的下去?一件周圍再無旁人,便低聲而迅速道:“皇上竟是將太子趕出了清寧宮呢!”
“什麼?!”王夫人手上的茶頓時就端不住了,她便也就這麼鬆手拋了茶碗,隻拽著賈政的官服追問道:“如何就趕出清寧宮了?!那太子還——”
“夠了!”賈母便是一聲斷吼,兩隻眼睛將賈政盯了,一字一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你且仔細的說了,一個字兒也不許錯的!”
隻是賈母雖是這樣說,但賈政又如何知道?他連奉天殿都進不去呢!因此翻來覆去隻能道:“聽說是皇帝金口玉言讓太子搬出清寧宮的,不但要搬出清寧宮,竟是連紫禁城都待不下去了,要在皇城裡尋摸一個宅子呢!”
“這怎麼可能?”王夫人便再是一驚:”皇上這是要做什麼?這太子何等重要?怎麼就能夠在皇城裡尋一個住所呢?”
賈政也正是一腦門的官司沒理順呢,乍聽見王夫人的驚呼便也忍不住了,隻沒好氣道:“我又如何知道?要不你自己問皇上去?”
這話卻是有些無稽了,隻是王夫人此時卻也顧不得了,她隻將手裡的帕子來回的擰了,喃喃道:“這怎麼可能?皇上讓太子從清寧宮中搬出去?那太子要住哪裡?住皇城?不!本朝自開國以來就沒有被趕到皇城的太子!這太子……這太子……怎麼辦?元春怎麼辦?我的元春……我苦命的女兒啊!”
“夠了!”賈母便再是忍不住了,她將手裡的骨瓷碗往地上狠狠一砸,這才抖著手指指向王夫人:“你……這這婦人便是這樣口無遮攔的?”
王夫人本在哭天搶地的隻要去看元春,被賈母這麼一責罵便也有些訕訕,隻能拭去了眼角的淚珠道:“母親,實在不是兒媳輕狂……隻是元春……我的元春啊!”
賈母當即便是一哽:這個兒媳說來也並沒有什麼錯處,隻是……隻是委實不會說話做人了些,和她待得久了,連自己也……也被帶累的在宮中出了那般的洋相。
隻是不和王夫人說話兒又能和誰說話兒呢?賈府……在同期的世家中已是落了下層,自己便是再想念那些曾經的老姐妹們也很不愛去奉承她們了,家中……張氏又是一個喘氣都費力的,又如何能夠說話解悶兒呢?
這樣想著,賈母不由得便將心中的怒氣滅了一滅,隻瞪著王夫人道:“你急什麼?便是……此時咱們的大丫頭還沒有進宮呢!”
王夫人的哭聲驀然一頓,這才恍惚中記起……似乎……好像……也許……自家的女兒還沒摸到太子宮的門兒呢。
隻是這本是讓她懊惱不已的事兒,此時卻也成了那根救命的稻草——若是……那她的元春正是要離太子越遠越好哩!
如此想著王夫人便終於定了一定神,這一定神便想起以後來:“可是母親,若真的……那我們元春卻要如何是好?”
合著這是一個對家還沒有攀上便得隴望蜀的想著下個了?
隻是無論賈母還是賈政都未覺得有錯處,賈政更是附和道;“她雖愚魯,這話兒卻是不錯的,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這卻是對著賈母說的了,隻是賈母便再是為人老辣,遇到這樣的大事也不由一時有些無措,目光仔細的在賈政和王夫人的臉上流連了一下,又重點看了一看賈政,思索了有思索,這才笑道:“這又有何難?皇上不是……還有一個嫡子嗎?”
翹首以待的兩人頓時恍然大悟,隻是茲事體大,便由不得人不深思,因此賈政想了又想依舊疑惑道:“可是母親……”
而此時賈母卻是越想越是這個可能性——彆忘記,她也是將賈赦趕出了榮禧堂的,因而覺得自己和皇帝竟是很有可能會有一兩分的共同語言,便更有底氣了些:“你們且冷眼瞧著,皇上對這太子可有一兩分的關懷?”
賈政和王夫人便茫然的搖了搖頭,這是皇家私事,又豈是他們可以知道的?
其實賈母也不知道,但她迫切的需要一點證據來支撐自己的想法沒錯,因此隻頓了一頓:“便是不知道太子如何,那皇後卻也是見的著的,恕我說句大膽的話兒,韋皇後可比當初那位風光多了,那位可還是原配嫡後呢!想來皇上對……”
說到這裡便住口不語了,隻念了一聲佛,倒是越發顯得高深了些。
於是賈政和王夫人便努力回想,隻是許皇後去世也有十年了,便是之前沒死之時也是如同張氏一樣臥病了很長一段時間,因此二人俱是沒什麼印象了,便隻能支吾著表示賈母說的都對。
而賈母卻卻是斷然道:“再不能這樣了,我們竟是犯了大錯哩!若是……誤了大丫頭一生也就罷了,竟是要把全家往溝裡帶哩!這般我又有何麵目去見你們父親?去見賈家的列祖列宗?”
王夫人聽著便覺得有些彆扭:誤了元春一生還叫罷了?隻是賈母的輩分到底在那裡,便也隻能委屈的和賈政一起跪了下來:“母親萬不可說這樣的話,您的福氣大著呢!且等著大丫頭讓您成為正經的皇親國戚吧!”
賈母便是一笑,隻是終究收斂住了,隻叮囑了王夫人道:“我年紀大了,精力有些不足,受了這場驚嚇且不想動了,你這便去大丫頭那裡,不但大丫頭,便是她身邊的那個嬤嬤也是要仔細吩咐了的,太子的事兒都彆說了,一徑握緊三皇子的喜好才是真!不……不但三皇子,皇後娘娘也不能落下了!讓那個嬤嬤將三皇子和皇後娘娘的嗜好忌諱儘數說與大丫頭聽,若是她做不到,便趁早換個嬤嬤來!我便拚著這張老臉再去求一求那些老姐妹們也是使得的!已是到了這一步……萬不可再走岔了道兒了!”
王夫人早已急的和什麼似的,聽到賈母這麼說便利索的在地上叩了一個頭:“母親且放心吧,我再怎麼說也是元春的生母賈家的兒媳,斷不會看著她看著賈家走錯路的!”
賈母嗯了一聲,催促道:“且去吧,我和你們老爺還有話要說。”
王夫人便也不推脫,起身向著後院的上房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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