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夫妻二人依偎了一陣子,便再由林海開口道:“今兒來的這位常公公是太子府上的,對此你……可知道些什麼不?”
賈敏苦笑著隻搖了搖頭:“老爺這話問的卻是無端了,我也才從姑蘇上京城來的,便是想要知道些什麼,又到哪裡去知曉呢?”
林海便頓了一頓,隻在麵上露出了一絲有些尷尬有些無措的模樣,但到底還是咬咬牙:“這賈府……”
賈敏頓時便正了顏色:“老爺又說這話兒了?”就四下裡看了一看,隻看得周圍侍立的丫頭婆子再往後退了一退,這才蜷在林海的懷中低聲道:“不是我說娘家的不好,隻是老爺如今還是不要太過於盼著賈家的好。父親已經是……沒了,而家中兩個兄長……卻是沒有一個能夠頂事的,二哥哥便是有上進之心,這些年看下來隻怕也是有心無力的。因此老爺若是期望於賈家……還是儘早收了這份心罷!”
林海就在他的背脊上輕輕一撫:“且莫急,瞧你,連臉都嚇白了!”待得賈敏喘了一口氣之後才道:“這事兒卻也不是我寄望於賈家,而是賈家終究是在這京城中盤亙了這些年的,便是破船還有三千釘呢!若要打聽消息可不得比你我二人要便捷許多?”
賈敏便垂頭一想:“是雖是……隻……隻老爺卻莫要怪我——”
林海微微一笑,隻看著懷中依舊帶著愁緒的妻子道:“你便是這般思慮過重,隻沒的多心!我又怎麼會怪你呢?便是怪,也隻會怪你思多憂多,沒得傷了自己的身子呢!”
賈敏便笑了一笑,隻那笑卻有些勉強虛弱,看上去對於林海關於賈府的提議……到底是有些不讚同的。
林海見她這樣,便未免更加憐愛三分,隻歎息道:“我又怎麼不知道你是擔心著我?隻是卻很不必這樣呢——雖說這京城的局勢一時間且看不清楚,但我們不入局還逃不了了嗎?便是太子府的公公上門又能如何?大不了我們便隨意找個地兒偏安一隅,隻夫人不怪為夫無能……便是了。”
賈敏便將頭揚了一揚,隻眼中卻好似有瑩瑩的水光在閃動:“老爺這說的是哪裡的話?您怎會無能?在我心中這天底下竟是再沒有比老爺更加雄才大略的人了!彆的不說,隻說這太子不就巴巴的找上了您嗎?”
林海的眉頭便是微微一蹙:“夫人這般說卻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這太子府中的上門,卻也不知是好是壞……”
賈敏又如何不知道這一點?
如今幾個皇子……且看不出個未來來,怕隻怕自己一家一時倉促上了船,便就再也下不來了。
這般想著便不免又有些感歎,隻歎為何來的是太子身邊的常公公——若是陛下身邊的戴權戴公公,隻怕他們現在便隻有無儘的歡喜了吧?
隻雖是這般想,賈敏卻也知道這想法甚是有些……不切實際。便隻能垂眸在林海的懷中想了一想,這才斟酌道:“如今再說這些也是無用了,今兒這常公公走的這一遭,想必明兒京城中該知道的人家都會知道了,因此我想著,如今卻有兩件頂頂要緊的事兒呢。”
其實林海心中已是有了主意,可見賈敏這樣便也樂意聽一聽,就鼓勵道:“是哪兩件?”
賈敏就道:“其一便是這太子府的回禮,我且想著,這禮兒不可重了卻是要急著呢!”
林海也是這個意思,卻依舊要逗她:“如何便要急了?可不是讓人說我們上趕著巴著太子府嗎?”
“老爺也太小瞧了我一些!”賈敏便笑:“隻將我們送到太子府的回禮悉數透露了出去便是了!我們竟是什麼都不要送,隻說太子好奇姑蘇的風物便是!如此……即便也免不了被說嘴,但又能有多少內容供他們發揮呢?”
林海便含笑一點頭,隻點頭:“那其二呢?”
“且打聽了這京城的局勢去!”賈敏說得頗有些斬釘截鐵的意味:“我覺得這事兒卻是奇怪呢!老爺便再是本朝最年輕的探花,卻也不至於讓太子便就這麼——”
林海隻笑著看她,卻是不說話了。
於是賈敏連忙住了口,隻掩麵道:“老爺在我的心中自然是千好萬好的,隻是……”
“隻是在彆人眼中卻未必便如夫人心中這般天下無雙呢。”林海就接口道:“可如此卻未聽說太子找上什麼彆的人家,隻單單衝著我們家來,如此可不古怪?夫人這般的擔心,卻也正是我的擔心呢。”
賈敏就微微仰頭看著林海,便聽他繼續道:“這兩件事兒卻也正是我想著的!隻是其一容易,這其二……消息的來源卻是多多益善呢。”
賈敏便想了一想,果然是這個理,頓時一歎,這才明白為何林海要詢問自己賈府的事兒了。
林家脫離勳貴的圈子已久,便是林海自己的相交,也多在翰林院等地,這有些消息,可不得依憑著賈家才能探聽一二嗎?
便低了頭,隻默默盤算起來:“老爺卻也莫急,我明日便回娘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