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錚就點了點頭,卻又搖搖頭道:“且不止!這官位不但有品級大小,還分有實權和沒有實權!彆的不說,隻說江南一帶的實權官位……無論是知州知府還是那禦史布政司,大人可有這個把握沒有?”
這……徐浩不由訕訕一笑——他若能有把握,那寒門這些年便不會被世家一力打壓出了了頭了。
好在程錚不過隨口一句,並沒有放在心上,隻轉瞬間便換了話題:“且這邊陲之地當官,雖不如富庶之地,可最痛苦的卻不是做官的時候,而是考慮到未來的時候。”
徐浩便有些吃驚了,隻看著程錚道:“這話兒……卻是殿下自己想的?”
“徐大人也太小瞧孤了一些罷!”程錚就瞪了瞪眼珠子,不滿道:“這些日子孤且就想著這事兒!如何便想不出來了?”
其實他的話中也未嘗沒有為自己充麵子的意思——他之所以會想這事兒,還是因為徐氏在他的耳邊提過一嘴,便將他唬了一跳,以至於夜不能眠,隻翻來覆去的思索這件事兒,這才理了個頭緒出來——隻這細節便是不必給徐浩說的了。
徐浩此時也方才意識到自己竟是不留神將心中的話脫口而出了,連忙向程錚拱手告罪。
好在程錚確實沒有真想計較,且程曦卻也從他那平和的麵容中看出幾許來,便扯了扯徐浩的衣襟,隻讓徐浩住了口,就直直的看向程錚:”為何便是考慮到未來的時候?爹爹這話可能再詳儘些?曦兒有些不懂?”
“如何不能?”程錚就一笑道:“如今說這個卻是正正好。”
程曦便一懵愣,就聽到頭頂傳來徐浩讚同的聲音:“今年正是官員的考評任調之年,因此今年說這話,卻是正當時!”
程錚微微頷首,便對著程曦細細道:“這外放的官兒每三年便有一次考評你是知道的罷?”
程曦點頭,好似明白了些什麼,又好似依舊不明白。
而程錚已然道:“這考評……考的不單單是你的能力,還往往會考較你的交友。”
“……”程曦於是無言的吐出了一串省略號:“所以交友不夠送禮湊?”
這話委實直白,甚至於使得兩個大人都情不自禁的咳了一聲,這才由程錚道:“卻也……也便是這麼回事兒,隻是想也知道,這在江南一帶摟銀子和在貴州一帶摟銀子……那能一樣嗎?”
——必然是不能的啊!
於是程曦便立時回過了這彎兒來,隻道:“在江南摟上幾個月,隻怕能抵上貴州幾年的收入!因此送禮的時候隻怕也比那些偏遠之地的官員更大方舍得!”
“正是。”程錚就笑道:“你卻想想,若是京城中空出了一個位置來,那你是會將位置留給給了你三十萬銀子的人,還是留給隻給了你十三萬銀子的人?”
程曦便默然了,不是她不知道結果,隻是她著實有些無法接受這樣把官位明碼標價的行為。
而看到程曦的默然,程錚還有些不解,徐浩卻是歎息道:“微臣知道小郡主的意思,隻是這官場上的事兒盤根錯節,著實不是一句但求清明便能厘清的,便是殿下上了位,也隻能把著大麵兒不錯便是,小郡主若是太求全了,隻怕會苦了自己。”
程曦隻不說話,而徐浩卻又是道:“且如今說這些卻是太早,小郡主可是忘了?現下裡殿下還不是那個製定規則的人!因此順著這規則走一走卻也是無奈之舉了。”
說的程曦頓時便是一愣:是了,想要太平盛世想要朗朗乾坤可也得這天下握在自己手中才是啊!
便看著程錚道:“可爹爹,便是你說的由我們將大人們送到那些偏遠之地,可難道我們還能控住後來不曾?”
“如何不能了?”程錚便笑:“若是有那著實出色的,便由我們給些銀子資助他翌日進京不就成了嗎?”
程曦恍然,隻是想了一想依舊覺得有些不足之處,便試探道:“若是有那不那麼出色的?爹爹便要棄了他們嗎?這般……這般會不會——”
會不會河都還沒過便想著拆橋了?你會落水裡的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