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這王太醫來了之後雖是用了針也下了藥,隻這賈敏卻依舊不見醒轉——豈知不見醒轉,她的臉色竟是隱隱透著青氣了。
這青氣看得林海是瞠目欲裂,又見王太醫似乎也束手無策了,一時之間又急又悲,竟是什麼也顧不得了,那眼珠子在賈敏的臉上緊盯了片刻,就轉身叫過含煙來:“太太的梳妝匣子呢?”
這話頓時叫下人們和那王太醫吃了一驚:這賈敏還在床上生死未知呢,林海便動起賈敏嫁妝的主意了?
就愣愣的呆在哪裡,竟是一個敢於動彈的人也沒有。
林海見此,情知這些下人們必定是想左了,但也顧不得解釋,就徑直摔簾子進了廂房,果見那窗前的妝台上放著一個紅漆嵌寶的匣子。
這匣子是賈敏當年的陪嫁,故而賈敏對它也是愛護有加,這些年了,也不見絲毫的損毀,但此時在林海的心中是什麼什麼死物也比不得賈敏的性命的。就直接拿起那小巧的眉硯,對著妝盒上的小鎖一通亂砸。
那眉硯雖是精致的物什,但這妝盒上的鎖卻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如何經得起林海這樣的敲打?因此等到丫頭婆子們回神湧進廂房,這鎖已是被砸歪了。
林海隻一把便將那損壞的鎖扭下來,就擲在地上,對著那妝盒一通翻找。
便就在底層找到了一個錦緞的小包,打開一看,果便是那張帖子。
林海就把帖子拿了,隻出了屋子。
因為賈敏的倒下,林家人心惶惶,管事們俱是在院中聚集了,因此也極好找人,便叫了林業來,隻將那帖子給他,就叫林業速速去請章太醫。
隻林業卻是聽得愣愣的,不接貼,反而問道:“老爺,這章太醫是哪家的大夫啊?”
林海正是急躁的時候,聞言恨不得踹他一腳:“太醫院右院判!”
林業頓時更驚訝了些,隻懷疑林海是急的腦子糊塗了——太醫院的右院判?這太醫院的院判便再隻是個六品的官兒,卻也不是林家請的動的啊!
就踟躕道:“可是這王太醫不頂事兒?那我們便另尋了好大夫就是,小的這就去內城裡最有名的醫館,隻將那合濟堂樂仁堂的坐館大夫統統請來!這章太醫……”
——我們請不動啊!
林海這次是真的出腳踹他了:“廢什麼話?便再是合濟堂樂仁堂又能夠比得上章太醫嗎?”
林業立時便跪下了:“老爺,不是小的不肯去,隻是便是小人舍了這條命跪死在那章太醫的門前,隻怕也是不頂事的啊!”
林海便將那貼直接摔到了林業的臉上,隻道:“拿好這名帖!有了這,你是斷不會被那章家拒之門外的!”
林業就懵懂的將這名帖接住了,隻打開看了一眼便嚇住了——
這竟是落了程錚私印的名帖!
便就嚇住了,隻愣愣的去看林海。
林海隻拎著衣領將人拽起來,就往門口拖:“還不快去?你卻要我自己去請人嗎?”
林業這才回神,應了一聲,就往外跑。
好容易一通忙亂將林業送了出去,這裡王太醫卻又道自己治不好這病,就要告辭離去,林海再三挽留不得,隻得給了銀子讓人去了。
好在這章太醫也並未拿喬——看在程錚帖子的麵上隻怕這架子也是拿不起來的——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帶了童子拎了箱子上門了。
林海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隻在門口和這章太醫見過了,就帶人到了賈敏的床前。
這章太醫是個須發花白的老人了,林海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之事了,隻讓人將賈敏的手請出來,又撩開床帳讓章太醫細觀賈敏的容色。
而章太醫在換了兩手之後卻是一歎:“夫人近來可是用著藥嗎?”
林海連連點頭,就將那王太醫開的方子按時間的順序一一呈遞上去,末了才惴惴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章太醫隻眯著眼睛將方子一張張的看過了,這才道:“林大人卻彆慌,要老朽說,如今讓夫人睡一睡卻是正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