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賈敏看著林海在家中日夜焦灼的模樣,隻覺得自己也不好過:在前期他們擺給太子的架子太大了,保不住就在太子的心中留下了點壞印象,且又有那日林海上門拜訪了程錚之後,也沒聽說林海諫言的事兒有任何的後續,因此他便不免又有一種被懸掛在半空的感覺——若是程錚覺得他不能用不頂用卻又該怎麼辦?
現在林海已經回不了頭了,他隻能在程錚這條道路上走到黑!
但就在林海輾轉不安甚至於使得賈敏也開始惴惴的時候,程曦卻給了她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程曦叫賈敏師母。
她可是東陽郡主,便再是一個女孩兒,卻也是太子的嫡長女!且聽說程錚對程曦的寵愛,比之對嫡長子的疼愛也差不到哪裡去,如果真能夠巴上程曦,那未來……
便不用愁了。
且賈敏還有一點子說不出口來甚至於都不敢多想的期望,那便是若林海將程曦教得好了,那翌日程錚若是有了嫡子,林海是不是……也可以肖想一下?
這嫡子尤其是嫡長的子的意義可是更不一般了,林海便是隻教過他幾天的三字經,這未來也是儘夠用了。
想到這裡,賈敏原本就有些火星躥動的心更是熾熱的像是要燒起來了。
隻她到底也是世家貴女,便是已經恨不得貼到程曦的身上去了這麵子上也是端的住的。
就笑道:“小郡主這般的話兒可讓臣婦不知怎麼說了,按說小郡主這般年紀便就如此知禮臣婦是無論如何也要誇讚一番的,隻臣婦又唯恐自己今兒誇讚了郡主,明兒夫君再來給郡主授課的時候郡主可就飄到天上去拉不住了。”
這話雖是調笑,但表達的意思也很明確:隻要你同意,我明天就可以送上門來授課!
程曦自然也聽出了賈敏的言下之意,便就一笑,正要說話,卻聽得徐氏在那裡清清淡淡道:“這拜師可不能馬虎了去,還得討殿下的示下才可以哩。”
雖不是委婉的拒絕,卻也是無聲的不讚同了,不單賈敏聽得心中一抽,就是程曦也轉過身,隻看著徐氏不解道:“娘親?這事兒——”
但不等她說完自己的困惑,徐氏已是打斷道:“怎麼?隻看得到師母,我這個生母便就被這樣拋過牆了?”
程曦頓時住嘴,隻撲過去抱著徐氏笑嘻嘻道:“娘親哪裡話?您這麼個大美人誰舍得拋啊?我這不是第一次見林夫人,不免就激動了些嗎?還請娘親原諒則個。”
賈敏便也附和道:“娘娘這般說,臣婦越發隻能鑽到那溝裡躲著了,沒得躁得慌。”
徐氏便就在程曦的背上拍了一拍,也不摟她,隻道:“彆混鬨。”便又看著賈敏道:“不知不覺說了這麼一會子話了,也到了用膳的時候,斷沒有讓客人空著肚子回去的道理,因此林夫人……”
賈敏來太子府最大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因此自然願意留下——不但願意留下,甚至於找借口都要留下啊!
聞言便道:“娘娘賜飯,臣婦感激不已,哪裡便會推辭呢?”
說的徐氏就笑了一笑,隻問倚畫飯食可得了,得到肯定答案之後便就命擺到偈芳亭去。如此又坐了一坐,便就帶著程曦賈敏往那偈芳亭去了。
這偈芳亭卻是修建在人工的假山上,比之湖邊的花廳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情,但見粼粼怪石之間草木橫生,枝椏交錯之中有一茅草鋪就的小亭子,連亭柱也是未經打磨的樹乾,粗糙的樹皮裡顯露出一份隱隱帶著鄉野之趣的古拙來。
通往亭子的青石小徑有些陡峭,但每當賈敏覺得有些無處落腳之時便就有一石峰或是樹乾橫生出來,如扶手一般的讓人借力。
如此且攀且爬,這人工堆砌的假山本就不算高,不多時便就入了亭子。而直至坐入了亭中,賈敏才發現這亭子選址選得甚好,雖非假山之巔,但從這裡看出去視線卻一點也不受影響,環顧四周間當真有種一覽縱山小的感覺了。
就在賈敏驚詫之際,那徐氏卻已是看著她笑道:“這園子可是牧籬歌的得意之作,林夫人瞧著卻如何?“
賈敏就躬躬身子:“牧籬歌的大名臣婦也是聽過幾回的,今日一見果真鬼斧神工,不負他大師之名。”
程曦也笑了:“那林夫人便也請他修個園子如何?”
此言一出,那賈敏便就慌忙擺手道:“這牧籬歌可是一代名家,想我林家無財無德,哪裡請的動他?”
程曦依舊笑笑隻不言語,心中卻想著這十餘年後賈家請動牧籬歌的高徒山子野的時候,可不見什麼無才無德的自謙之語。
隻不過賈家和林家卻是兩家,因此程曦想過之後便就將之丟開了,隻道:“那林夫人合該見一見這禦花園的風貌才是呢,那裡雖和這牧籬歌的風格完全不同,卻也可以一觀。”
她這話就完全是不著邊際的客氣之語了,這禦花園豈是人人都能進去的?因此程曦隻是隨口一提,且沒有過心。
卻不想她的話竟是使得那賈敏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