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程錚的目的還不止於此,且他更是有在那主動讓出的城池中設下‘陷阱’,好叫那些被他引誘著走入此地敵人遭遇伏擊?
……
有可能的。
但也僅僅是有可能而已,因為在可能和實現之間,還有一個要‘如何做才能做到’的問題橫亙其間,若是程錚無法邁過它,那設想也永遠隻會停留在設想的階段——
不過這還不是林海現階段要弄清楚的問題:相較於如何做,林海更急於知程錚的這些布局是針對對誰去做的!?
皇子們?
不會。
因為沒有必要。
不說二皇子已是程錚這次下狠手也要直接乾掉的對象了——便就沒必要再在他的身上浪費這一伏手了,隻說對三皇子程鈺,縱使留有這麼一手,也未必就能真的坑害到對方啊?
林海是能看出程錚在程鈺身上動的心思大抵是關聯到軍隊之上的……
也必定是關聯到軍隊之上的!
畢竟,對所有的掌權者而言軍隊是否有真實的掌握在自己手中都會是一道致命的問題,所以不但皇帝會更加關注這方麵並因為這方麵的問題對程鈺‘毫不留情’,便程錚自己無法真的放任自己的對手手裡握有這般真切、實在的威脅。
也因此,便程錚要對程鈺設伏擊,其手段也當不至於以農商為要才是,不說這兩者和軍隊之間的距離大到難以直接聯係起來,隻說程鈺於江南民生計,和程錚之間還膈有一個皇帝呢!
所以……程錚的這一手是針對皇帝而設的?
林海:“……”
隻可惜,在想到這裡後,他也竟是更有些想不明白了。
不明白程錚這伏是伏了,又究竟如何才能做到‘擊’?是林海自己理解不到程錚的預想所在還是程錚根本連‘預想’都沒能想完全完成?
至少,就眼下林海能‘看到’的而言,還真看不出程錚的想法有什麼實現的可能和價值——
哪怕僅將它留在想法這一層麵上進行討論?
……
林海的腦子在繞了一圈之後卻是又仿佛回到了原點,而之所以多加了仿佛二字,卻是因他便想不出程錚到底要如何算計皇帝,但也終究有將程錚的目標就定在皇帝的身上——
好在這一回,他終於正確了。
程錚的這手的確是留給皇帝‘用’的,甚至連其間‘尤有餘地’的爭議,也並非是程錚僅用於自保的手段……它還是程錚用以吊皇帝的最佳誘餌:不管程錚和皇帝是如何利益相對的兩股力量,當他們有因為共同的目標而暫時聯合的時候,那無論程錚做什麼,也勢必會在一定程度上牽涉到皇帝。
比如這次的退耕遷徙問題。
若皇帝真如程錚所願那般將這事兒展開,並試圖借著這展開得到某些‘本就該屬於’他的利益的時候,那麼當‘事實’不幸‘扭曲’,從對灰黑色官農庇護鏈的追究一路飛奔到‘論填田和洪災之間是如何密不可分’又該如何選擇的時候,便皇帝想要從中抽身,也是不成的了。
沒道理好處不落壞處不沾,對吧?
況皇帝也沒這本事啊!
……
隻不過,皇帝也終究是皇帝,不管為人如何,也不管手段如何,單他獨一無二的地位,就足夠給他旁人沒有的‘庇護’了。
所以程錚需要一份爭議,一份雖乍看要命但細究之下卻是仿佛能有一條生路的爭議,好叫皇帝生出一絲的與他繼續‘合作’的遲疑。
再因這份遲疑和遲疑之後愈發無法從所陷泥潭中脫身的困頓而隻能試圖轉頭去促進解決它。
這是十分有可能的,畢竟程錚提出的這一爭論雖乍看上去有動搖國本之嫌,但要再細看下去,卻又會發現其涉及到的……大抵也不過就是‘祖宗家法’四字。
祖宗家法重要不?
重要。
可當其涉及到人命還是萬千黎民性命的時候,卻又仿佛不是那麼重要了?
你說重農抑商乃祖宗之法,我又如何不能說男女大防乃地義天經?可卻是連亞聖都有‘嫂溺,援之以手’的說法,
畢竟,這時候麵對的,是生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