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
他也終於露出了一抹笑,還是真心實意的。
不想不等那笑完全舒展開了,他的麵皮竟是再突兀的就抽了一抽:“那妹夫卻是要我作甚?”
……是了。
也直到這時候了賈赦才終於想起來自己的麵前坐的是林海了——
這人是他的妹夫不假,卻也更是他的‘盟友’,會與他好處是真的,但借著這機會給自己謀好處更會是真的!
可林海卻是能從這事兒裡謀到啊什麼好處啊?
賈赦想了一想,覺得自己大抵該是一隻能夠請君入甕的壇子:眼下薛家明顯是和皇子有牽涉的,而薛家和賈家的牽涉…那更是明麵上又親密的!故不若借由自己且先將薛家穩住,再借由薛家挖皇子的‘內幕’?
這條路十分之可行,不是嗎?
可惜啊,賈赦難得聰明了一回,林海看他的眼神也依舊是看傻子的眼神:“賈兄方才可是沒聽清?那薛家人已是求到小弟頭上了!”
賈赦:“……”
林海是誰?太子的人。
甄薛家是誰的人?他家該搭上的是二皇子。
故,要林海真想著借由甄家對二皇子動手,那直接用‘拋棄’了二皇子轉投向太子的薛家便是了,又哪裡會需要自己再‘多事’?
不——
還不止。
不管薛家搭上的是不是二皇子吧(很大可能是)他家之前都沒可能是太子的人的。再據要幾個皇子已是鬥得像烏眼雞誰都忍不下誰的事實,便也可推得薛家之前該是太子的‘敵人’的。
隻現在,敵人竟是出乎預料的就……投誠了?
天上是不可能掉餡餅的,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要麼是程錚能為薛家帶來更多的好處,要麼便是薛家的原主子處給與的好處消失甚至已經變成了壞處。
但不管是因什麼緣故,事實就是薛家已是打算脫離對方的陣營了——
那林海又為何要拒絕?信不信他這一‘關門’,薛家能立刻就翻臉往彆的地兒奔?
賈赦就更覺得難以想通了,因此很是疑惑的看著林海。
也換得林海疑惑——還是真實疑惑的回看:“賈兄當真以為自己在這時候還能全身而退嗎?”
賈赦:“……”
賈赦:“???”
賈赦:“??!!”
……等下,這裡還有他的事兒?
有,且還是大事兒:
要說賈赦沒可能全身而退,這是必然的。
卻也是賈赦無甚準備甚至於壓根就沒往此處去想的。
要能排除開王夫人、薛家兩者和皇子之間的‘聯係’,那賈家家中兩房就再一次的回到菜雞互拙的狀態中,又有賈赦也到底被賈母壓製,故便是能將二房趕出賈家,那他也得元氣大傷。
可——賈赦可是搭上了林海家船的人啊!要林海不能罩他,那他卻是上船作甚?
賈赦也因此哆嗦著手指點著林海,卻是半餉都點不出一句話兒來:此時此刻,他又還能說什麼?……也大抵是直到此刻吧,他才發現自己於林海,興許不是並肩作戰的盟友,而不過是一能過河的橋。
待得河過了,那橋是留是塌,過河人又何須放在心上?
待明白這些後,他也終於在這後知後覺之後找回了自己說話的能力,還能說得很清晰很平靜:“妹夫,你也就告訴我一句實話罷,你到底算計我多久了?”
又不等林海回話便是一嘲:“我本想著自己投胎沒本事遇上這樣的娘親弟弟已是慘極,誰曾想眼下卻是連妹夫你也——”
也算計著如何害他?
笑容愈發苦澀,幾如淚下……可惜並不能打動林海的心。
要說林海沒有算計賈赦?他不屑於用這樣的謊話來騙賈赦。但要說賈赦的‘今日’裡有林海的功勞?說真的林海也的確是不敢貪這份功勞的:相比王夫人,他那點雕蟲小技又能算得了什麼啊?!
本著要賈赦死也能死得明白而非‘單純’給自己開脫的心,林海也很是苦澀的笑了一笑:“不敢不敢,小弟真的……有心無力啊。”
賈赦:“……”
其實他也並非不知自己的話言過其實了,卻因有覺自己已是被林海害得極慘,那此時再罵林海,也越是罵得狠越是能叫他心中暢快:便如那斷頭台的死刑犯,這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還有什麼需要忍的嗎?
就笑一聲:“妹夫何須自謙,你的本事,卻是不自知嗎?”
林海還沒真必要‘貪功’:“賈兄不必就做出一副小弟是仇人的模樣出來,畢竟比起令弟妹……小弟還真不算什麼‘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