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便如賈母不敢就輕易開口以免表現出自己的無知和無助一般。那南安郡王也是決計不會有任何比賈母更加主動的姿態的——在他看來他能親身來賈家這一次就已經是風險極大的舉動了,又如何會再昏頭做出更加不明智的舉動?反正眼下的賈家才是處於階下囚位置上的人家,做為旁觀者的他又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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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南安郡王這篤定,也確實是有事實和邏輯支撐的篤定,可惜他卻是看準了賈家的處境沒算準賈母的身子骨!
因著賈母自身亦有逼南安郡王卻不敢就開口的壓力在,故她也是不敢就停歇住哭聲的,可惜這位向來被人照顧到無微不至的賈家老婦人又哪裡知曉這哭……其實也是一件甚費氣力的事兒?尤其今日賈母還是坐在地上哭喊的,更半餉了都沒人上參茶上溫水與她續氣潤喉——
幾乎都要無力繼續了好嗎?
便再看南安郡王一看吧。
卻見他雖麵有急色,卻是半點都不鬆口:彆說什麼與賈政請太醫的話兒了,便賈母哭成這樣了,他也沒說叫那本就在這兒的大夫亦為賈母看一回的!
由是,心越灰情越急,賈母也就越發哭得不能自已了……待得陳堅領了旨意又辭彆了程錚回來的時候,竟驚詫的發現就這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吧,連賈家老太太也快要厥過去了!
陳堅:“??!!”
什麼情況?!
一急,登時也顧不得南安郡王位尊於他了——其實吧,在麵對這等空有名頭的異性王之時,如他這般手握實權的皇帝親信也著確是不會有多少‘真心’的:“王爺,不知賈老夫人是——?”
雖言語亦不見有甚衝撞之處吧,單這放著旁人不看就衝著南安郡王質問的‘耿直’也叫南安郡王很有些百口莫辯的尷尬。
好在他終究也沒說什麼,僅順勢就對陳堅露出個苦笑來:“小王亦不知。”
——也是真不知道的,畢竟誰能想到賈母都已淪落到如斯境地了,還惦記著太醫呢?故而便是南安郡王有‘不安好心’吧,也實是想不明白為何自己連‘心’都還沒有露出來就‘翻車’了呢?
……好吧,其實賈母惦記的也並非太醫,而是以太醫為具體表現的、南安郡王的‘善意’……但問題更在於:對此,南安郡王卻是真不知道的啊!
好在不但南安郡王看不懂賈母,便陳堅也是不懂的,再有他雖詢問的是南安郡王,但在詢問的同時目光也未嘗沒有往信任的屬下麵上瞟過去,見得下屬有隱晦的對他搖頭——即意味著南安郡王確未曾說謊之後,陳堅是不信也得信了。
陳堅:“……”
這特麼的都是什麼鬼?!
卻罷了,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人因為諾大刺激而短時間內神誌……精神失常的,賈母便有叫人無法理解的舉動吧,也終究不是那個最失常的——
沒見她兒子還在地上抽抽嗎?
陳堅:“……”
陳堅:“??!!”
也隻刹那間,終於發現……或者說是終於注意到了賈政還在地上癱著這一事實的他很是克製不住的就對著前一刻還在和自己‘眉來眼去’的下屬吼罵道:“沒眼色的東西!都不知道將人攙扶起來嗎?若是因此出了事兒,你們卻要拿什麼贖?”
眾·被陳堅留在賈家的禁軍:“……”
將軍誒!講點道理好嗎?在您走之前這人就在地上抽抽了,您竟也沒看到嗎?怎麼那時候不說扶?還是說您就等著自己有‘不在場證明’的時候由旁人來替您‘做完’這件不知結果好壞的事兒?
想法是好的,可惜凡在場的,也是不會有人願做這個替死鬼的啊!?
故而,便是沒有人敢就反駁了他,但上前聽命行事的動作也終究是慢了幾拍的。也好在一來終究是有大夫在此坐鎮著的——即便這位大夫看上去鎮得不是那麼心甘情願;二來既然陳堅會這麼乾脆的‘命令’……再結合上他方從禦前回來的情形,那他的命令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皇帝的喻令,大家還是拎得清的。
就將賈政再倒騰了一回,又因雖此時賈家正處於抄家的混亂之中,但因著這要保賈政命的人也恰好正是來賈家抄家人啊!故而不管是‘征用’的房屋,臨時需求的照看人手,再有抓藥熬製等林林總總的雜事兒,都是極為便利的。
卻終究抵不得賈政一時受驚過度,後又真真是在冰寒的青石磚地麵上‘躺’了許久了,寒氣深侵入體,脈象之糟糕竟是叫那之前被叫來為賈政看診的大夫此時也都很有些不敢確定賈政在醫治之後還能不能順利開口說話了。
於是本就頭大的陳堅,這時候更是覺得自己脖子上頂的‘重量’瞬間就又放大了十餘倍——
還要想辦法‘解決’。